他不求第一,隻求榜上有名、能獲得殿試資格,自然是平常心。
而趙彥卿卻跟他完全相反。
自打讀了陸香香給的那些詩詞,他腦中像是藏經閣一樣,裝了無數的千古絕唱,自信充斥胸膛,殿試資格必然要拿,春闈榜首,他也要爭上一爭!
此時他正在馬車前與父母拜彆,考場一進去就是三日,像他這種金尊玉貴養大的少爺,最容易落下病,郭大娘子千叮嚀萬囑咐,準備了好大堆東西。
可是趙彥卿心思卻不在這,他左顧右盼東張西望,隻想在人群中尋出一抹粉色身影。
可到底,令他失望了,陸香香並沒出現。
貢院前,官差開始搜身,不少舉子過去排隊,趙彥卿心裡歎氣,也隻得過去加入他們。
陸應麟也打算過去排隊入場,卻聽見有人喊他。
“麟兒!”
一回頭,陸雲朗扶著祖母下馬車,正朝他這邊看,眼裡非常激動。
陸玄玄:【壞爹來了!快跑哇!】
陸雲朗最近在京城中,那可是風雲人物,不知曉內情的,都得誇一句“夫妻和睦,舉案齊眉”。
知道內情的,都得啐上幾口去去晦氣,哪家女兒沾上這種男人,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還有他那些風流韻事,被茶樓酒肆傳的有鼻子有眼——
小妾是如何如何狐媚,他吃過藥後如何如何,他老子娘和女兒親眼所見後如何如何,那一般的夫人小姐可聽不了,都是些下人仆婦、打雜的小廝,傳得起勁兒,聽得過癮。
有些官眷自然是聽了去,眼見著事主露麵,全都朝陸雲朗看過來。
今日春闈,本該一早套好馬車去林氏宅院接人,再送到貢院的,可是陸雲朗昨夜喝多了酒,怎麼都叫不醒,這一耽誤,陸應麟都要進去了。
到底是陸家的獨苗,若是父親和祖母不在場,又得讓人說閒話。
陸老夫人被兒子扶著來到裴熙寧一行人麵前,多日不見,她憔悴不少。
陸雲朗一個兵魯子,沒讀過幾年書,從小對陸應麟要求嚴格,這會兒雖然想溫言說幾句關心的話,來到嘴邊卻是,“讓你再去書院讀三年你不聽,偏要逞能,這次若是不成,你讓我陸家的臉往哪放?”
陸應麟苦笑一聲。
他真不該盼著父親能跟他說什麼好話。
“孩兒定不會丟臉。”
定不會給母親丟臉!
至於父親,他立府之日,就是斷絕關係之時。什麼世子、小公爺、他才不在乎。
陸雲朗聽著話不舒服,又教訓道,“你是我國公府唯一的男丁!日後承襲國公之位,你可得拿準了,不然你自己也沒臉!”
陸應麟將小妹放回裴熙寧懷裡,朝長輩們鞠躬行禮。
“男兒立身於世,當憑自己本事,臉麵並非他人給予,是靠自己賺來的!要想彆人瞧得起,便要強大自己!兒子去了。”
最後一句是對裴熙寧說的。
陸雲朗僵在當場,覺得自己似乎被兒子反教育了一通。
陸老夫人準備的東西都沒拿出來呢,孫子已經走遠了,她嗔怒看一眼自己兒子。
進考場都說些吉祥寬心的話,你卻說那些做什麼?真是掃興!
轉頭一看,裴熙寧福了福身子,竟然也走了!
陸老夫人還有一肚子話想跟她說呢,就要去攔著,被陸雲朗一把拽住。
“母親!還管她作甚!”
母子二人也返回馬車,周圍看熱鬨的這才收回眼神。
陸應麟跟隨著隊伍,搜身搜包袱,好半天才來到二門上,這裡又有一道關卡。
突地,有個官差傳話,“有個女使給你送東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