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趙榮等人自行與他拉開些距離,避嫌之意明顯,當初他們雖然一起給先皇帝施壓左右朝局,但是斷然沒有參與這些事的。
刺殺朝廷重臣,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們根本沒那個膽子。
蕭元策也一早便知曉,這些全是周太師一人的罪過,與他們無關,便也沒有為難。
一片唏噓聲中,辭官變丟官,告老變晚節不保、衣錦還鄉變鋃鐺入獄。
周太師被幾個禁軍壓著,眼裡全是不甘!
“我乃三朝元老!輔佐三代皇帝!我配享太廟!你們不能如此對我!”
無人回應也無人在意,他的榮耀將與那些犯的錯一起,隨著他生命的終結永遠埋藏在地下。
周家人還在期待著族長榮耀歸來,周世昌更是準備了席麵,專門慶賀義父回家頤養天年,誰知晴天霹靂,周太師下獄了!
周世昌站在大門前臉色慘白,身後是歡聲笑語一派熱鬨的庭院,周太師刺殺朝廷重臣,按律法將被抄家查處,銀錢充公,男子或流放或為奴,女眷入教坊司為妓。
“義父……義父……我的義父啊!”
恍惚中,他又記起兒時,義父成日躲在書房不出門,為皇帝殫精竭慮,那時候他意氣風發,還是個四十幾歲的壯年男子。
一晃過去多年,書房中不再是意氣風發的男人,而是心思算儘的權臣。
周世昌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無論義父是忠是奸,在他心裡都是尊敬他的,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將他養育長大悉心教導,為他娶妻為他謀劃。
沒有義父,他早就死了。
周世昌托關係找人到獄中探望,隔著欄杆父子相見,未語淚先流。
“義父你受苦了!”
周太師一直氣他軟弱無能,對他冷落,如今才覺後悔,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世昌,為父愧對你,這些年爭來爭去一個‘權’字,到頭落得這個下場,若我聽你的勸,安分守己,怎麼都能安安靜靜的告老還鄉,如今卻要連累一大家子人為我陪葬。”
“不,您沒有錯!隻是一隻在追尋自己想要的罷了。”
周太師苦笑。
“彆寬慰我了,都這個時候了……為父就先去了,你照顧好自己,你我並非親生,若是怕受連累,便去改個姓氏,我不會怪你的。”
周世昌眼淚一瞬間決堤。
“兒子誓死都不會改姓!我就是您的親兒子!”
周太師也紅了眼眶,也許他這輩子做的最對的決定,便是收養了周世昌,死後有人收屍、有人送終,也是一件幸事。
“好,好。”
他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可惜雙手反剪在背後無法挪動。
周太師一案涉及人員眾多,遠比表麵繁雜,光是陸家,他做過的事也不止刺殺陸薇薇這一樁。
此前偽造通敵信陷害陸雲朗的事還捏在蕭元策手中,他卻為了兒子擔下所有罪名。
京中官員人心惶惶,被周太師連累者降職罰俸,其中鎮國公和趙榮首當其衝,二人從三品大員跌落從四品,罰俸三年,好在是手裡沒沾上人命,否則也是一樣要抄家,姚家和趙家都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做人,再不敢出什麼妖娥子。
幾個月後,獄中傳出消息,周太師死了。
說是在獄中染病,加之吃不好睡不好,他錦衣玉食多年,已過花甲,哪受得了這般苦?
卻在死前留下一封迷信,據說上麵寫了許多樁密辛,他以此換取周家人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