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將魏婠送回了洞府。
魏婠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自己的話, 但是感情的事隻能當事人去慢慢參透。
這場比試穿到了夷嵐的耳朵裡,她特地把魏婠召來問了問。
“你的幻術是跟誰學的?”
魏婠沒想到夷嵐是來問這個,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是告訴她小春好呢還是不告訴好呢?
夷嵐見她吞吞吐吐, 就說:“你的幻術不是合歡宗的路子,況且宗裡還沒有幾個人能把環境造得如此逼真。”
魏婠低垂著頭, “是我從雲荒秘境裡得到的無字書。”
魏婠和夷嵐講了秘境的經曆, 夷嵐聽了沉吟道:“唔,萬法歸一。
“師父,你知道這個門派嗎?”魏婠對萬法歸一很好奇。
夷嵐道:“萬法歸一曾經是洛土最大的宗門,無極宗原本是屬於萬法歸一的劍峰天權峰,萬法歸一衰敗後,隻剩下劍峰的無極劍訣這一支。”
魏婠咋舌不已, 洛土最大的宗門之一竟然隻是萬法歸一一峰的一支, 那萬法歸一得有多大?“那萬法歸一因何衰落?”
“據說是萬法歸一的山門一夜之間傾覆, 從此之後就再無萬法歸一。”夷嵐道。
“無字書是萬法歸一春公子的傳承, 師父你有聽說過嗎?”
“這春公子,我並沒有聽說過,不過既然是萬法歸一的弟子, 應該沒有大礙。你可以放心修煉。”夷嵐說道, 她坐在榻上,向魏婠招了招手:“你過來。”
魏婠走過去。
夷嵐在頭上一撫,魏婠感覺眉心上方有種涼意,“這是千年玉髓, 我將它放到你的眉心,到時候我清除魔種會造成魔氣四溢,它能幫你鎮壓住魔氣。”
“多謝師父。”
有了玉髓魏婠感到靈台比以往更加清明。
“也不要高興得太早, ”夷嵐說,“魔種的威力比你想象得要厲害得多,一不留神就會入魔,所以你要日日默念清心經。”
魏婠應了,回到洞府就開始默念經文,令靈氣流過玉髓,輪回了九個周天後,魏婠便睜開眼,感到身心舒暢。
第二日,滿月就來尋她,“朋友!你知道嗎!白衡和水碧一起入了火牢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魏婠驚訝道,“白衡這是做什麼?”
“就是剛剛的事!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說要把水碧關進火牢,自己也跟著進去了。我爹說水族的妖最怕火了,因此龍族才造了個水牢,專門懲罰不聽話的小妖。”
“那白衡進去有危險嗎?”
滿月皺了皺鼻子:“我也不知道。”
魏婠也不知道白衡是不是鑽了牛角尖,心下十分愧疚,這些事都是因她引發,於是就直接去找夷嵐。
她到了夷嵐的洞府,還未進門就聽見一聲調笑聲,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紅衣的男子走了出來,向魏婠拋了個媚眼,便徐徐遠去。
魏婠一時不敢進去,覺得自己壞了夷嵐的好事,生怕裡麵還有她不能看見的景象。
過了一會兒,從裡頭傳出夷嵐的聲音:“還不進來。”她的聲音慵懶得像饜足的獸類。
魏婠紅著臉進去。
夷嵐風情萬種地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你又不是處子,害羞個什麼勁兒。”
魏婠有些驚訝和難為情,驚訝是夷嵐竟一眼看出她不是處子,難為情是她與謝微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夷嵐恐怕也知道。
夷嵐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一樣,道:“你與無極宗那廝,從前有什麼我不管,但是做了我的徒弟,以後就不能與無極宗的人來往,你師兄白乘風的血仇不能如此輕易放下。”
夷嵐擲地有聲,讓魏婠心驚。她原以為夷嵐對白乘風之死不聞不問,在滿月口中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可是今天夷嵐的語氣卻讓她覺得,夷嵐從來沒有放下過她徒弟的死。那麼,當年又是什麼讓她保持沉默呢?
同時魏婠又有一種希望的破滅感。其實在合歡宗,所有人都沒有跟她說過,讓她離開謝微,不要與謝微有所牽扯。她一直暗暗藏著某種期冀,期望謝微會在某一刻突然出現,不顧宗門的阻攔帶她離去。她等了許多天沒有等到他的隻言片語,可是她又想,謝微或許還被關著,自然不能與她通信。
但是他師父要是罰他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呢?他要是在受罰之後遵從了他師父的期望不再與她來往呢?種種猜測令她痛苦。
可是那股希冀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消散的。
而夷嵐是當麵告訴魏婠,她與謝微絕無可能。
她會為了謝微違背師命嗎?雖然夷嵐對她十分潦草,收她為徒或許也是心血來潮。
魏婠不會。她不軟弱。但是她看不清前路。
母親的語言,她常常做的夢,以及兩方宗門的血仇,都是她必須考慮到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她愛謝微嗎?
她喜歡謝微,毋庸置疑。但是她愛他嗎?能達到那種願與他同生共死的程度嗎?魏婠想了想,覺得並不能。如果謝微要殺她,她一定要先給他一刀。
她絕不會、絕不會像夢裡那樣卑微,在利刃前一動不動,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