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婠神情恍惚,夷嵐歎了口氣,道:“你年紀小,自然容易被情愛絆住,我當年不也是愛得要死要活的,可是呢?他給我留下了這麼大一個爛攤子,我隻有恨他。現在麼,我願意喜歡誰就喜歡誰。”
“師父,我明白了。”魏婠道,“我此次來是想問問白衡的事。”
“他呀,”夷嵐舒展了眉頭,“鑽了牛角尖罷了。他和那隻水母,誰也搞不懂對方,偏偏要湊一塊。他昨日來問我,我聽著煩,就讓他去陪著那水母去,沒想到還真去了。”
魏婠沒想到白衡是因為夷嵐才進火牢的,“那他們不會有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龍族皮糙肉厚,那小水母興許有些事,不過正好給他們機會,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的,一下子就燃了,這我就省心了。”
魏婠:……
“不過你既然來了,正好我試試給你破除魔種。”
魏婠躺在夷嵐給她準備的冰玉床上,絲絲冷意從她皮膚鑽進去,等她適應了,夷嵐就將靈力從魏婠眉心灌入她的識海。
“忍著點,魔種幾乎和你的識海融為一體,我清除它要比割掉你一塊肉還疼。”夷嵐說完就將靈力化為刀刀利刃,一點一點地沿著魔種和識海的屏障切割。
魔種收到攻擊,變得狂暴不已,如狂風驟雨擊打著那層薄薄的屏障。
魏婠悶哼了一聲,眼淚忍不住從眼眶裡擠了出來。
魏婠很疼,那種疼從識海溢出,泛濫到全身,她一下子想到謝微的劍,一下子想到水碧捅假白衡那一件,一下子又是母親哀愁的眼神。那種鈍痛,無法描述的難以忍耐的疼痛,讓她不由得怨懟,為何是她?為什麼是她被魔種纏上了?
折磨一陣緊接著一陣,魏婠冷汗淋漓,即便是冰玉床也鎮不住這股痛感。
就在魏婠覺得疼得快要死去的時候,夷嵐將靈力收回了,給她喂了一些靈液。
“一次性清除魔種你受不住,我們隻能慢慢來。”
靈液並沒有讓魏婠好受多少,她唇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後夷嵐每隔三個月給魏婠清除一次魔種,每次清除都對魏婠的損傷極大,魏婠幾乎都要在床上將養兩個月,期間還服用了許多靈丹妙藥。
此外,魏婠隨著夷嵐修行倒是所獲頗多,雖然夷嵐並不嚴格,但是她是化神期,略微一指點,就能使魏婠如醍醐蓋頂。魏婠的幻術在夷嵐的精心培養之下越來越純熟,她逐漸明白小春上麵的煉體和煉心是什麼意思。
雖然小春不太正經,它的內容卻是很重要。煉心表麵上看是能用幻境幫助彆人突破心境,實際上魏婠從中體悟出,幻境能夠受情緒的影響,就像水碧的情緒影響了假白衡一樣。因此,施術者在戰鬥者能夠察覺對方的心緒,以此來製造幻境,同時也要警惕對方乾擾你的幻境。
而煉體,除了雙修之外,魏婠發現了更多妙用,其中“體為化用”就是與自己的千變萬化訣十分相襯。這四個字就是說幻術者要融入幻境之中,觀察幻境的變化,並且作出修正。於是魏婠也習得了如何真正融入周邊世界,如果她變成一條魚,就會是真的一條魚,而不是有著人類的呼吸心跳的一條魚。
魏婠的幻術精進,甚至連夷嵐都大為讚歎。
日子一天天流逝,魏婠除了清除魔種,修為也在逐漸提高,到了來欲道的第五十年,魏婠終於結丹。
魏婠結丹之後,夷嵐便給她操辦結丹大典。夷嵐是十分張揚的性子,魏婠又是她碩果僅剩的弟子,雖然她平時不太關心魏婠,但是對她實際上是十分看重的。
魏婠也勸過夷嵐不要辦得太隆重,但是夷嵐一下子就否決了。
“笑話,你可是我夷嵐老祖的弟子,怎麼能不風風光光大辦?”
魏婠拗不過她,隻好隨她去。
金丹大典是在情道舉行,夷嵐覺得不能把欲道的門戶大敞,容易出亂子。
那日,築基後期的滿月和幾個欲道的妖族都來慶賀,滿月給魏婠送了她幼年的乳牙。
魏婠對這禮物哭笑不得,但是心底卻十分感到十分溫暖,像軟綿綿的雲朵浮到天際。
白衡幾十年前就和水碧早早出了火牢,他與滿月和羽族繪衣解了契,和水碧結契,在欲道還大辦了結契大典,他托滿月送來一片龍鱗,魏婠也收下了。
而對於情道同門,對於她此次回來也是很歡迎,魏婠在白衡入火牢之後給聶不疑爭取到了一個浮山境試煉的名額,但是她又把名額讓給了壽元將近的一位師兄,因此他們倆結伴而來都給魏婠帶了禮物。
“你不在少了許多樂趣呢。”聶不疑說。
魏婠才不信她的話,隻道:“這幾十年有什麼趣事?”
“趣事可多啦,不過都沒有你的事跡厲害。”聶不疑靠近魏婠耳邊,悄聲道:“聽說白衡是你搞進去的?”
魏婠:……
“你聽誰瞎說,不是我乾的。”雖然確實與她有關係……
聶不疑正要繼續說話,就聽到幾位師長傳魏婠過去。
魏婠匆匆與聶不疑拜彆,到了夷嵐處,夷嵐正與靈樞在吃靈茶,再說些什麼,幾位元嬰長老包括魏靈侍立一旁。
夷嵐看見魏婠便放下杯盞,說:“四象門的人來了,你去迎一迎吧。”
魏婠於是帶著幾個師弟師妹去迎接,到了山門口,魏婠不由得一驚。
四象門一行二十幾人,領頭的正是魏婠曾經騙過的虞真。
魏婠沒料到虞真會來。
當年偽裝四象門外門弟子的事她還沒賠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