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多船呐!”
“嗯,確實。”
“不是,兄弟,你這到哪兒都一副大爺的派頭,搞得我很難辦啊?”
朱五四忍不住開口威脅道。
“要不,這船錢你出了?”
“哎呀,朱兄。我這鄉野村夫,不曾見識過如此場麵,一時間竟被震撼住了......”
“好了,好了,彆尷吹了,我知道去年府試,你來過!”
朱五四沒好氣的白了張順一眼。
“我勒個猴來,我的哥。我還沒給你當狗類,你就這麼兩頭堵。我要是給你當狗了,這日子還有法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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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張順和朱五四主仆三人一起離了碭山,便乘了小船順流而下,一天就趕到了徐州城外。
這個時候黃河還未改道,徐州乃是大運河上的名城重鎮。
得益於水利之便,徐州城外帆橘如雲、觸臚千裡,令人不由為之歎而觀止。
隻可惜,此時此刻,紅日已經西墜,張順和朱五四等人也不便多觀。
四人便離了船,登了岸。
岸上熙熙攘攘,有卸貨的,有裝貨的,有賣貨的,有進貨的,還有嚷嚷著打尖兒、住店的。
張順本想辭彆了朱五四,啃點妹妹炕的乾饃,喝點涼水,然後花上一文錢,找家雞毛店住下,不曾想早被朱五四一把拉住了。
“誰耐煩住那個?又臟又臭的,我家狗都不住!”
雞毛店,顧名思義,一種條件極為簡陋的小店。
無床、無椅、無桌、無被褥,隻有一地雞毛。
衛生條件確實極為差勁,但是好歹比幕天席地要強上一些。
要不是實在囊中羞澀,這種鳥地方求著張順,張順都不帶看它一眼。
“走走走,咱們尋家上好的客棧住了,明天再去報名取具不遲。”
“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朱五四這個人,雖然嘴巴很臭,還有很能作死,但是他真的很慷慨。
念在他褡褳裡銀子的份上,張順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不多時,那朱五四便領著張順等人來到了一家正兒八經的店前。
他先讓店家牽過去馬喂了,再殺了一隻雞,烙了十張餅,煮了幾碗粥,呈了上來,結果還不夠張順一個人吃。
朱五四無奈,又讓店家烙了二十張餅,才勉強混上了一口。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兩人這才帶著奴仆,拿著知縣的推薦信和“裡鄰結狀”前去報名。
所謂“裡鄰結狀”,其實就是證明家世清白的文件,一般由當地生員和左右鄰居聯名作保。
一旦被查出問題,自然拿作保人是問。
張順先前參加過童子試,便已經備了這玩意兒,倒也無礙。
那朱五四身為碭山大戶,雖然比不得王一清,好歹也算是當地一霸,自然也沒什麼問題。
結果,等到兩人來到府衙,拜登了半個晌午,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隻氣的朱五四破口大罵:“合當剝皮楦草的玩意兒,早晚不得好死!”。
“相麵,算卦,十文錢一次,不準不要錢!”
就在兩人氣憤不已之際,突然對麵傳來了一陣吆喝聲。
張順抬頭一看,隻見對麵一瘸一拐的走來了一個小孩子,手裡挑著一個土黃色的幌子,上麵書寫著兩趟字:敢笑諸葛無謀,三國分立;堪哭伯溫少智,江山易鼎。
不是,現在的人都這麼勇嗎?
我身邊這位給自己取個名字叫什麼朱五四,這又來了一位,敢嘲笑諸葛亮沒有謀略,無法一統天下;劉伯溫沒有智慧,沒辦法讓大明千秋萬代。
論胡吹大氣,你們是專業的,我這個現代人甘拜下風。
“哎,那個算卦的,你過來,過來!”
朱五四看到真切,可能是感覺見到了同類,不由招了招手。
“這位爺,算卦還是相麵?”
那個“小孩子”連忙一瘸一拐的走到跟前。
張順這才發現這個人原來是一個瘦小的矮子,麵目鄙陋,形如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