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曉陽第一次去了李舉人莊(2 / 2)

這時候,屬於農閒,莊稼地裡沒有活。

看我們進來,母親說道,我說門口這麼熱鬨,正打算喂了雞就去看,是三兒回來了(我排行老三,家裡人都喊我三兒)。

看到了身後的曉陽,我說這是我的同事,鄧曉陽。

父母還以為我們辦公家的事,隻是路過到家裡來看看。因為之前我也經常路過回家。

曉陽與我父母打了招呼,說,叔叔阿姨好,我是鄧曉陽。我說要不進屋說罷。

母親解了圍裙,搭在了曬衣服的繩子上,父親也忙站了起來,說道,走走,進屋喝水,外麵冷。

走到屋裡,昏暗的環境與曉陽家一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母親找了兩個粗瓷碗,倒了兩碗熱水,這碗,我看了,沒洗乾淨,碗的外麵,還有小小的東西。曉陽心思縝密,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那時候,我們還沒有通自來水,天氣一冷,壓水井就凍住了,對農村婦女來講,冬天洗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曉陽二話沒說,說,阿姨,還真的有點渴了,端起碗就喝了半碗。

喝了水,曉陽看向了我。

我摸了摸頭,說道,爸媽,這曉陽是我的對象,我們處了兩年多了,這曉陽也是第一次到家裡來,沒準備什麼東西,就是來認認門。

我斷然不敢說要今天領證明天結婚的事。隻想循序漸進試試父母的反應。

父親母親沒有太多的興奮,父親試探地問道,姑娘,你也是吃公糧的吧。

曉陽說,我在柳集鄉政府,以前和曉陽是同事。曉陽,也沒敢說自己是副鄉長的事。

父親嗯了一聲,我們家,朝陽吃公糧,你也吃公糧,姑娘,你父母是做啥的。

我以前給父母說過,曉陽的父親是副縣長。

我忙說道,曉陽的父親是縣裡的乾部,母親已經辦理了退休。

父親嗯了一聲,說道,什麼乾部。

曉陽說道,叔叔,我爸爸是副縣長鄧牧為。

父親嗯了一聲說道,姑娘,你沒說實話吧,這廣播裡說,鄧牧為是縣長,不是副縣長。

曉陽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思是,我爸不是個糊塗人。

曉陽說道,對,叔叔,我爸才剛剛是縣長。

我爸看了一眼我媽,我媽又看著我爸。這意思我又看懂了,你去當壞人。

還是父親開了腔,說道,姑娘,我們家朝陽他們五兄妹,老大向陽在村裡代課,一個月幾十元的工資,連自己都養不活。老二正陽還在濟南上大專,也是隻進不出。老三朝陽在鄉鎮,照顧著自己,還要拉著下麵還有兩個妹妹,兩個妹妹,一個念高中,一個念初中。我們家彆說縣長,就是連個副鄉長的親戚都沒有。

曉陽插了句,說,叔叔,咋沒有,我就是柳集的副鄉長。

這話,一下把父親噎住了。我心裡想,曉陽,你的聰明伶俐哪去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這個。

我忙說道,剛提的,還沒轉正。

父親被曉陽打斷,思路也斷了,一下沒有了語言。

沉默了一會,母親說道,姑娘,你這個孩子很好,朝陽也給我們提起過,我們也很喜歡你,但是你倆差距太大了,彆說你爸是縣長,你是副鄉長。朝陽的大哥向陽娶了王莊村長的閨女,我們都覺得高攀了。現在,向陽也不好過,老大家的總覺得自己娘家人多勢眾,父親又是村長,經常欺負我們家向陽,讓代課的向陽抬不起頭,村裡人都在笑話他。

姑娘,一個村長的閨女我們家都已經雞犬不寧,你說說,你一個縣長的閨女,自己還是啥鄉長,我們怎麼敢高攀。

大哥大嫂的事我知道,大哥為人比較忠厚,又比較喜歡講台,但代課教師是全鄉拿工資最低的一類人,大嫂讓大哥辭職,大哥舍不得這份工作,所以有些矛盾,我也勸過大嫂幾次,但大嫂的父親是王莊的村長,算是王莊的大家族,大嫂在這種環境裡長大,也是不好溝通。

曉陽說,阿姨,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父母都十分好相處,他們也都是從苦孩子裡走出來的,過的也是苦日子,也不是多大個乾部,副鄉長也就是大頭兵一個。

我父母拉下了臉,說,姑娘,你彆說了,自古以來就是門當戶對,我們是過來人,你們現在覺得好,到結了婚,時間一長,你會後悔的。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也沒有多餘的地方給你們住,這農村你也住不慣。到時候,如果你們萬一分開,我們家三兒是個老爺們,沒有啥,但是你是個大姑娘,怎麼辦。

曉陽自顧自地站了起來,看著家裡的環境,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我的後邊,邊走邊說,叔叔阿姨,這些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父母也不再說話,更沒有看曉陽,那意思就是反正我們不同意,對你置之不理,讓你知難而退。曉陽從兜裡摸出來一個東西,我仔細一看,是眼藥水。趁父母都不注意,對著自己的眼睛快速的滴了幾滴。

曉陽說,朝陽,你出去一下,把門關上,我有話給叔叔阿姨說。

我看了曉陽一眼,悄悄地在耳邊說,你要乾啥。

曉陽沒說話,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已經飽含淚花。

我知道曉陽鬼點子多,就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裡,家裡的土狗看到我跳得老高,高興地跑來跑去。地上的幾隻母雞看到我沒有反應,吃著母親撒的爛蘿卜。那個時候,沒有大棚,更沒有豐富的蔬菜。冬天一到,人吃白菜蘿卜,雞就是爛蘿卜爛白菜。

我摸著狗頭,逗著狗,腳上踢著雞。心裡五味雜陳,想著曉陽能不能搞得定固執的父母。我看著表,分針轉了已經五圈。忽然,門打開了,父親搬著馬紮就跑了出來,邊跑邊喊,李朝陽,你個流氓,今天打-斷你的腿。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火冒三丈的父親,曉陽趕了過來,說,叔叔,彆打朝陽,我害怕,肚子痛。父親惡狠狠地看著我,氣得說不出話。

母親則說不上來開心還是失望。說,你現在打他有啥用。

曉陽說,叔叔,朝陽,都進來,我們還沒說完。

曉陽說,叔叔、阿姨,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辦法拖了,今天上午我們就去領證,明天我們就去辦酒席。這事,咱也張揚不得,先把事辦了,然後等您二老看好了日子,有機會咱們再大辦。

父親低著頭說,姑娘,怎麼辦,在哪裡辦。

曉陽說,我們小規模辦,在縣裡的招待所。你們啥都不準備,就去些長輩和至親見證,我們也不收大家的禮。

曉陽看了我一眼,說,朝陽,公共汽車是坐多少人,我粗略算了一下,說道二十多人。

曉陽說,那你們就準備二十多人。到時候,明天九點,我們租個公共汽車來接你們。朝陽就和我在那邊等你們。

父親低著頭,點著頭,似乎是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母親則去裡屋,不一會出來了。

母親說,姑娘,哎,叫曉陽是吧,這是1000塊錢,這是朝陽的身份證,這1000塊錢是家裡全部的錢,我們農村家庭,也不知道你們城裡興什麼規矩,算是彩禮,也算是酒席錢。

曉陽接過來身份證,看著厚厚的一疊錢,說這錢我們不要。

這錢,是父母攢了幾年的錢。

父親說,拿著吧,是我們對不住你,我們知道不夠,但是你不拿,我們老兩口心裡過意不去。家裡也沒啥好東西,養了一年的母雞,一會給你殺幾隻帶走。

曉陽也就沒有再客氣,直接拿了錢。說,拿了錢,我也得改口,那爸爸媽媽,雞老二給我留著過年,這次還有事,我們就走了。

父母這才勉強擠出一絲笑臉。說,慢點走,慢點走。你看這事。

出門人群大部分已經散了,這吉普212裡還全是孩子們,踩得到處都是泥。母親看到,忙從家裡拿出抹布,說道。下來了下來了,要走了要走了。

曉陽說道,孩子們,下車了,以後,你們有機會玩。

孩子們不情願地下了車,母親慌亂又小心地擦著裡麵的泥。對母親來講,這也是第一次接觸汽車,她的小心,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忙接過抹布,說,媽,我來。

曉陽說,朝陽,不擦,11點20了,走。

我和母親告了彆,曉陽坐在了副駕,父親始終沒有出門。

曉陽笑著和我媽拉著手,依依不舍。又和鄰居們揮了揮手,我慢慢開出了胡同。

到了大馬路上,曉陽說。朝陽,你開快點,馬上12點了,我們要去取照片,人家下了班,還要麻煩人。

我一邊加速一邊問曉陽,你到底說啥了,我父母咋同意了,為啥我爸火氣這麼大?

曉陽說,我說呀,我說李朝陽欺負我,我有了,是你的。

我猛地轉頭看向曉陽。

我又氣又想笑,啥,曉陽,你咋說這種話。關鍵是,關鍵是十個月之後你怎麼交代。

曉陽看著我,笨蛋,你有機會。

我看著曉陽,說,這日子能這麼算?曉陽,我是跟著老肖他們搞過計劃生育的,有的人幾年都要不上。你這個他算不準,他不科學。

曉陽白了我一眼,說,笨蛋,你知道哪吒嗎?他在娘胎裡待了三十六個月,出來都會玩鐵圈了,這科學嗎?

曉陽,那是風火輪,什麼鐵圈!

朝陽,阿姨給的1000塊錢,明天我拿給你,你到時候還給阿姨,我不拿,又要耽誤時間。

曉陽看了看表,說,朝陽,估計來不及了,我們走了不到一半,已經11點40了。

我也抬手看了看表,說道,應該問題不大吧,畢竟李叔去了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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