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吳承恩和李春芳圍爐夜話,林十三和孫越凍成了雪人兒。
子時三刻,林家四合院廚房內。
師徒二人坐在桌前打著冷戰。碧雲將兩碗陽春麵端上了桌,麵上蓋著兩片熏豬肉。
吃麵不吃蒜,香味兒少一半。碧雲又從壇子裡撈了兩頭臘八蒜裝碟擺上桌。
林十三把手圍在麵碗上,這才稍稍暖和了過來。
孫越張開血盆大口,像龍吸水一般把麵吸進嘴裡,順手再拿起小碟中的臘八蒜,大口咀嚼。
師父還沒動筷子呢,徒弟的碗已經見了底。
碧雲道:“就沒見過你這麼能吃的。得,我再給你煮一碗。”
孫越笑道:“師母真賽我親娘。等您癱在床上時,當兒子的一定好好孝敬您。”
這聽上去像葷腔片湯話,不知他是無心胡謅還是麵後吐真言。
碧雲罵道:“你小子得好好跟你師父學學如何說好話恭維人。我還你親娘呢。你比我還大一歲。”
碧雲又煮了一碗陽春麵,脫下做飯穿的外襜衣:“你們聊著。我去看看小串和虎兒睡下沒。”
嬌妻走後,孫越道:“剛才跟轎夫都打聽清楚了。去吳承恩家的是禮部的李右堂。沒想到李右堂竟跟他有私交。”
“那不是一隻普通的猴兒啊。是大人物至交家的猴兒,咱們還偷不偷?”
林十三反問:“司禮監秉筆大還是禮部右侍郎大?”
孫越答:“品級上右侍郎大。實權上秉筆大。”
林十三道:“這不就結了。這位李右堂在京裡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說好聽的叫孱弱敦厚,說不好聽的叫窩囊。”
“也正因他的孱弱敦厚,他雖既不入嚴黨、也不入徐黨,但二黨都能容得下他。”
“再說了。咱們隻是偷他至交的一隻猴兒,過個十幾日還會還回去。又不是要他至交的命。”
這就是京城官場的現狀。你不結黨便在官場無根。官場無根,連錦衣衛的從七品小旗都可以不給你麵子。
孫越問:“明日就是臘月二十五了,那咱晚上接著去?早點辦完差事去了心思,早些安穩等過年啊。”
林十三道:“成。明晚咱接著去豬尿泡胡同喝西北風。”
已是子夜時分。孫越告辭離去,林十三回臥房鑽進了被窩。
單身的人絕對不知,數九隆冬被窩裡有個小嬌妻是何等溫暖、幸福之事。
兩刻之後,原本凍得臉色發青的林十三已是大汗淋漓。
他叮囑迷迷瞪瞪的嬌妻:“明日你準備些醬雞臘肉,派個嗦喚給我師父送去。”
碧雲道:“你自己怎麼不去?”
林十三笑道:“我此等正經人,哪能閒著沒事兒出入怡紅樓呢?”
碧雲眯著眼說:“快得了吧。平日也沒見你少去。說是向你師父討教玩寵之道,誰知你去玩的是寵還是人。”
林十三賭咒發誓:“天地良心!家裡有不花錢的使,我何苦去找那花錢的?”
碧雲罵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比怡紅樓的姐兒還賤呢......不過,倒很有道理。”
翌日吃罷了早飯,林十三去了怡紅樓,給師父張伯送年貨。
張伯這老廝,睡到日上三竿還沒起。被窩裡還有個年方二八的“脆生蠟燭”。
林十三尷尬不已,放下年貨便走了。走到門口他歎了聲:“唉,要論風流自在,誰也不及我這師父。”
當夜子時,林十三師徒再次鬼鬼祟祟去了豬尿泡胡同。
在吳承恩的四合院外,林十三開始施展捉猴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