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冷的空氣接觸皮膚,我微微一驚稍稍清醒。
可下一秒,蘇盛臨灼熱強壯的身體壓下來,瞬間溫暖了我。
混亂中,我們很快就感覺不到冷了。
隻覺得熱火燃燒,仿佛要將我們一起湮滅。
我想,若真能這樣,那該多好。
那我永遠都不用跟他分開了。
第一次結束後,我急喘著,思緒仿佛飄在雲端。
蘇盛臨拽了被子給我蓋住,但涼涼的被褥卻驚得我身體一顫,抖了下。
他笑起來,“這會兒知道冷了?剛才那麼急迫,我想騰出手去開空調,都被你硬生生拽回來。”
我斜睨他一眼,帶著不悅。
但我知道,此時的我,就算擺出不高興的麵孔,眼眸裡流淌的嫵媚風情也絲毫沒有威懾力。
“你不急迫嗎?不急迫一路上給我打兩通電話。”我嘲笑回去,不甘示弱。
他伸手夠到遙控器,開了空調後又退回來,跟我一起鑽進被窩裡。
“嗯,我也急,比你更急……”他低低呢喃,與我麵對麵貼著。
我勾唇笑,又湊上去吻他。
他一邊回應一邊問:“晚上喝了多少酒?不是交代過,我不在時不能喝酒嗎?喝醉了怎麼辦?”
我突然停住親吻,這會兒才想起什麼,不好意思地道:“是不是酒味很難聞?”
“我不嫌棄。”他低沉地笑,繼續與我貼著額頭,又不停地啄吻。
“不行,我要起來洗澡刷牙。”我這會兒腦子清醒了,開始在乎形象。
“不著急。”他攬著我的腰重新拉回去,“等房間溫度起來了再去洗,彆凍著。”
我隻好重新躺下。
我倆靜靜相擁,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我腦海裡又在醞釀分手的說辭,光是想想,胸口就一片劇痛,眼淚止不住往下落。
他攬著我,挨得近。
很快,就被他發現端倪。
“怎麼了,哭什麼?”他心疼地問,幫我吻去淚水。
我抬眸看他,語調暗啞地道:“沒什麼,就是看到你安然無恙地回來,心裡很高興,喜極而泣。”
蘇盛臨瞧著我,笑:“傻瓜,我出差而已,能有什麼事,當然會安然無恙。”
我定定地瞧著他,沉默了會兒,還是決定攤牌。
“你不用瞞著我了,我全都知道了。”
一句話,果然將他嘴角的笑意冰封。
蘇盛臨愣了下,拿出被我枕著的手臂,坐起身,臉色微微收整,“我母親找過你?”
我點頭,“是的,蘇夫人找我了,不過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跟他們生氣。”
我也坐起身,拉起被子把我倆都蓋住,然後我又鑽進他臂彎裡躺著。
“蘇盛臨,你聽我認真跟你講。”
“你這次所謂的出差,到底是什麼事我已經全都清楚了。我知道清者自清,你肯定會回來的。但這種汙蔑造成的後果,也足以給你們蘇家帶來不小的負麵影響。你父親因此耽誤了升遷,你也被帶走審查了那麼多天。”
“蘇盛臨,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可我們眼裡不能隻有情情愛愛。我很認真地想過了,我們之間除了分手,沒有其他的辦法。”
“晚晚,不——”蘇盛臨急於說話,被我用手抵住了唇。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但我也不會再改變意見。我希望我們好聚好散,以後若是偶遇碰上了,還能坐下喝杯茶,聊一聊。可你若是不放手,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弄得很僵,那我隻能離開江城,甚至出國,躲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我以為說出這番話會很難很難。
誰知,當想清楚了利害關係,原來也能這麼順暢地說出口。
蘇盛臨盯著我,臉色微微顫抖,“江晚,你早就想好了說辭,就等我回來是不是?”
“是。”
“那我如果就是不答應呢?非要把你留在身邊呢?”
“那你就是在逼我,打著愛的名義折磨我。”
我知道這話說出來,他會生氣,可我必須說。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甜蜜快樂,但也壓力巨大。尤其是你被帶走調查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忐忑不安,失眠、夜醒、脫發,做什麼都沒興趣,度日如年。”
“還有,江浩因為間諜罪被抓了,也是顧宴卿的手筆。顧宴卿故意給他提供門路,知道他缺錢,引導著他去拍攝軍事基地的照片,發到境外。他被抓捕時,就在你單位附近非法拍攝。”
我看向蘇盛臨,他臉色格外嚴肅,顯然也很吃驚意外。
“他現在還在接受國安的調查,我也被請去做了筆錄,接下來可能還要多次配合。如果我們不分手,你還將被牽連到這樁案子裡來。”
我微微提了口氣,看向他,語調儘量溫和,“蘇盛臨,如果你是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麼做?我相信你也會跟我分手。”
“不會。”他倔強地否認。
我笑了下,“你彆孩子氣。以你的作風,你會分手更快。”
真正深愛對方,是不舍得連累他的。
這種不得已,跟其中一方生病而推開另一方不同。
這種不得已,牽扯到的不隻是一個人。
背後是一個家族,甚至一個國。
我不可能讓蘇盛臨背上這樣沉重的罪名。
他沉默,不說話了。
我緩緩提了口氣,臉頰又往他懷裡拱了拱,“我們分手吧,有這段美好的回憶,足夠我一生銘記了。”
“江晚,你好殘忍,我不答應。”他執拗,再次否決。
“你不答應,那就是把我往絕路上逼。”
“我可以放棄這一切,做一個普通人。”他再次提出這個辦法。
我不緊不慢地反問:“那你能摒棄你蘇家人的骨血嗎?蘇爺爺功勳卓著,蘇伯父身居高位,這種家族利益捆綁,不是你一個人拋棄了名利就能解脫的。隻要你姓蘇,隻要你還在世,你身上的汙名都會影響他們。”
蘇盛臨抿著唇,不說話了。
顯然,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如果江浩間諜罪成立,我們江家都會被打上烙印。
他跟我在一起,名譽勢必受損。
那肯定也會間接地影響蘇家。
這是割裂不斷的。
見他久久沉默不語,我又拉了他一把,轉移話題:“走,去洗澡吧,洗洗睡。你這些天肯定沒有休息好,黑眼圈好重。”
我早就發現了,隻是剛才沒有時間提及。
這會兒再細看去,他何止是黑眼圈很嚴重,連眼角的紋路的都比之前明顯。
這說明,短短幾天他也備受煎熬,人都蒼老了些。
蘇盛臨沒說話,隻是被我拉起後,將我一把抱住,語調顫抖低啞:“真的要分手嗎?我會很傷心,很難過,這比要我放棄一切都痛苦。”
我轉過身,抱著他哄:“又不是一輩子不見麵,我們可以做朋友啊。”
“如果分手,我不會再跟你見麵。”他像是賭氣一般,狠絕地說出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