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太監的話還沒說完,秦如霜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快步往營帳外走,走了幾步之後,猛地停下了腳步。
她並不欠謝洵什麼,這麼著急做什麼?
她已經再三強調自己會自行接受懲罰,偏偏這人自作主張替她受了這一百鞭,既然不是她求來的,她自然不必上趕著去表達關心。
隻是不管是不是秦如霜願意的,她的那份刑法,始終是謝洵替她受了。
她可以不用自己出麵去關心謝洵,可必要的禮節還是有的。
於是回到營帳之後,秦如霜叫來了木多。
“小師姐我來了?你的傷怎麼樣?我帶了上好的上藥,你放心,保管讓你身上不留一點疤痕,就是要辛苦青枝每天替你上藥!……”
木多來得很快,臉上火急火燎的,他以為是秦如霜受了鞭刑,所以還帶了很多上好的傷藥。
等到他把傷藥都拿了出來,卻見秦如霜臉色紅潤,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於是嘖嘖稱奇,“小師姐的武功又進一步了?還是那行刑的人放了水,怎麼我看著小師姐臉色還挺好的?
秦如霜扶額,有些頭疼,對木多說道:“我並沒有受刑,是謝洵替我挨了屬於我的那份刑罰。大祁軍法,代人受過,刑罰翻倍,他自己受了一百五十鞭。”
聽到這話,木多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觸動,不過很快又擺出了那副不屑的樣子。
“我看啊,他又是想使苦肉計。小師姐你可不能心軟,千萬彆心疼他啊!”
“我心疼他做什麼?不管他是苦肉計也好,還是心甘情願也好,總歸是替我受過,我不想引他平白無故的遐想,所以才把你叫來。”
“你替我去看看他的傷勢,關心一下,也算是咱們禮節到位了,免得外人說我是白眼狼。”
木多一聽,眼神一瞬間亮了。
看謝洵笑話這事兒,誰都彆想跟他搶!
一想到謝洵此刻怕是萬般虛弱的躺在床上,想想小師姐以前受的那些苦,木多就覺得解氣!必須去看看謝洵的慘狀!
木多到底是少年心性,這麼想著,也就脫口而出了,“行,我這就去看他的笑話……哦不,看他的傷勢,我馬上就去!”
秦如霜無奈地看著木多那興奮的樣子,搖搖頭道,“你真是……也收斂收斂這些性子吧,尤其之後回到京都,不可像在邊關這樣放肆了。”
木多點頭,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我知道了,小師姐。”
“哎,等等!”秦如霜叫住了他,“我既然沒有受傷,這些傷藥也用不到了,你帶過去吧。”
木多看了一眼他精心準備的傷藥,有些心疼。
“他哪裡值得用這麼好的藥啊!隨便找軍醫要點金瘡藥,上一上得了!這麼好的藥他可不配!”
眼看木多越說越過分,秦如霜警告似的喊道:“木多!謹言慎行。”
她喜歡木多耿直天真的性格,卻也知道這樣的性格……
在邊關還好,到了京都怕是會惹來禍端,她既然將木多從西南帶了過來,就要對他負責。
“好了好了,小師姐,我知道了!我這就帶著傷藥過去,小師姐你好好休息,一會兒看完了我回來告訴你他的傷勢。”
秦如霜點頭允了。
於是木多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此時,謝洵的營帳之中。
軍醫看到王爺走著出去,卻被人橫著抬了進來,當下就是大驚。
“快快快快……抬進來,王爺之前的傷還沒好,又遭這罪,唉,真是……”
然而,直到軍醫將謝洵的外袍掀開,看到他的傷勢,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五十鞭子怎麼會傷成這樣?!”
暴露在軍醫目光中的,是鞭痕交錯的身體,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潔白的裡衣已經被鞭子抽打的破爛不堪,被鮮血染紅,早已沒有了原本的顏色。
而那些被抽破的布和碎肉粘在一起,一片猙獰。
軍醫怎麼也沒想到,謝洵會傷得這樣重,於世一下子便慌了。
“快來人!快去煎幾副消炎的草藥,去我營帳裡將上好的金瘡藥拿來!再來幾個手腳伶俐!的幫王爺將粘在傷口上的布都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