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麗華癱在了地麵上,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她就知道這個狐妖是來害她的!
這狐妖奪走了她的身體!
“慌什麼,隻是讓你聽一聽你的母親說什麼。”衛雲芷的前爪點在了郗麗華的眉心,郗麗華就隻能夠跟著她走。
衛雲芷帶著掙紮不已的郗麗華穿過了大門,進入到了廳堂裡。
溫氏正在捏著眉心和身邊的嬤嬤說話,“有時候我真得是寧願這孩子沒被找到,彆回家了。”
郗麗華本來在掙紮的,聽到了溫氏的話,一下就停止了下來。
母親這話說得太狠了,倘若是她沒有回來,那就是在迎春樓裡做個子,前幾年為了維持身價是清倌,後麵肯定是要接客的。
郗麗華想到了這裡,隻覺得靈魂都疼得震動了起來。
“夫人,快彆這樣說,四小姐是個可憐人,本來應當是金尊玉貴地養在府中,落入到那樣的境地裡,好不容易認回來了,她還不是很優秀,現在還給了太子爺做側妃。”
“所以我才說她是眼皮子淺。”溫氏沒好氣地說道,“先前見著她三姐的才學好,被譽為是京都第一才女,她也不自量力地去學,不過是東施效顰,惹得人笑話,還有見著湘苓的未婚夫君好,她還想要勾引對方,果然是學了那個臟地方的人做派。”
先前溫氏的話隻是刺痛了郗麗華,郗麗華還可以自我調節,而現在溫氏說她來自臟地方,讓郗麗華覺得自己被挖了肉。
疼啊,她生生的疼。
這是她的母親,她的骨血都來自於母親,為何母親這樣說她?
被賣到青樓難道是她願意的?是她的養父母不做人啊。
魂靈狀態按道理是哭不出來的,而郗麗華有靈根在身,刷刷落了淚,在地上氤氳出淚痕來。
衛雲芷的尾巴晃了晃,拂去了鄭麗華的淚痕。
溫氏像是沒有說夠,繼續說道:“我見著她就來氣,覺得自己得了太子側妃,就猖狂到了這般地步。說白了太子側妃不也是個妾?她還總是把自己和湘苓進行對比,真的每次看到她要和湘苓針鋒相對,我就腦仁疼。
“今兒上午對我這般熱情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壓過了湘苓?她卻不知道,湘苓可是真真得到了丈夫全家的疼愛,今兒早晨就是她未來的婆婆帶著她去看鋪子。”
“這個不孝女還想讓我們把湘苓給趕出去,我是真的喜歡湘苓,隻盼望她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而這個孽障,我恨不得讓她滾,滾回到那個臟地方去!”
嬤嬤又說道:“夫人彆這樣說,那個地方好女子如何待的?等到小姐嫁人了就好了。若是夫人不耐煩見她,不如咱們去莊子上小住,等到四小姐成親了再回來。”
“你可是忘了,湘苓的婚期更近。”溫氏說道:“罷了,且在忍一忍,她嫁人了,再回門一次,回來的時間就少了。”
衛雲芷見著話題已經轉開了,領著郗麗華的靈魂就往外飄去。
等到了郗麗華的工口旁,衛雲芷在郗麗華的工上一點,再把魂體推入到她的身體裡。
魂魄和合二為一,郗麗華踉蹌了一下,很快就扭頭盯著衛雲芷。
“肯定是你的詭計!我的母親不會這樣說我的!”
郗麗華的眼珠子裡細微的紅血絲,她的憤怒一清二楚,通天的憤怒火焰幾乎是要把衛雲芷給燒得乾乾淨淨。
領路的丫鬟嚇了一跳,“小姐,你在和誰說話?”
郗麗華想到了旁人看不見那隻狐狸,連忙說道:“沒什麼,就是想到了曾經做過的噩夢。”
郗麗華甚至不敢在丫鬟麵前露出什麼異狀,低下頭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緒。
郗麗華告訴自己,哪兒有不愛孩子的母親?肯定是這個狐妖詭計多端,在挑撥離間。
衛雲芷並不多解釋,她隻是帶郗麗華見到了被掩藏的真相而已。現在郗麗華出於自保,不願意相信真相。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各種手段,總是會讓郗麗華走上那條應該走的路。
白狐悠悠地踏在空中,靈氣在她的足下騰開。
她跟著郗麗華進入到了柳嬤嬤的學堂裡。
郗麗華的目光悲憤地看著小狐狸,發誓今兒要好好學規矩,她要做皇家兒媳,更要幫著未來的夫君坐穩太子之位!
柳嬤嬤的心情很不好,她昨晚上夢到了過去的事情。
一開始她的夢還不錯,夢到了宮裡頭的那些事,夢到自己二十五歲被放出宮。
二十五的柳絮很擔心,她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尋常女子都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她的那個竹馬真會等她嗎?
“柳絮!”竹馬是個方圓臉,笑著上前和她招呼,“我來了。”
她的丈夫帶著了積攢下來的五兩銀子,直接塞給了她,“說好了你出宮的時候,咱們就成親。這銀子就是聘禮。”
柳絮拿著小包袱,揣著他給的五兩銀子跟著他去了官府,從那以後,她就成了他的妻子。
柳絮在宮中跟著人學了製作香粉的手藝,丈夫是個貨郎,所以他們很快就想走這一條路,販賣香粉。
隻可惜做了一陣子的香粉,很快她的方子被偏心的婆婆偷走給了嫂子。
丈夫在家本來就不受寵,因為這件事鬨到了分家。
柳嬤嬤知道丈夫其實很在意親情的,他難過於哥哥嫂嫂居然做出偷方子這種事情,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妻子,又難過於兄嫂的舉動。
柳絮那個時候懷孕了,她拉著丈夫的手,把對方的手放在肚子上,“咱們有自己的家!”
是啊,他們夫妻都沒有親人了,他們已經組建了家庭,會有孩子的。
夫妻兩人特彆在意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性情十分乖巧,在肚子裡根本就不鬨柳絮,等到孩子出生以後,更是很好帶,旁人都說這個孩子乖。
這孩子的記憶力很好,外麵商鋪上的字不過是教了一遍,就會記住,一位書生曾說過,柳絮的孩子是個天生的讀書苗子,等到了歲數一定要開蒙、去讀書。
“說不定還會得個狀元郎!”
如果夢隻到這個地方,那就是個再好不過的美夢,而讓柳嬤嬤崩潰的是,這個夢還在繼續。
柳嬤嬤夢到了讓她絕望的那個夜晚,因為來了葵水,柳嬤嬤不想動彈,丈夫疼愛孩子,孩子想出去看花燈,就還是出去看了。
兩人一起出去,卻隻有丈夫一個人回來,丈夫流著眼淚顫抖著告訴她,今年的花燈節有拐子,拐走了十餘個孩子,他們的孩子就是其中一個。
柳絮是在快三十歲才生下這個孩子,生得晚又傷了身恐怕很難再有孩子,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孩子沒了,她很難過。
更讓柳絮難過的事情來了,她的公公婆婆還反過來譏笑他們兩人去了孩子。
丈夫那天喝了點酒,酒後死亡,她還沒有從孩子丟了的夢魘裡醒過來,就迎接了失去丈夫的噩耗。
柳絮的頭發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白的,她一夜之間宛若是老者。
再後來就是柳絮曾經在宮裡幫助過的小宮女給柳絮牽線,讓柳絮開始到富貴人家裡做教養嬤嬤。
柳絮等到從噩夢裡清醒過來,根本不敢再去繼續夢下去,她就靠著軟枕這樣坐了一夜。
柳嬤嬤隨便吃了點飯,就在這個時候見到了丫鬟和郗麗華。
“柳嬤嬤,剛剛夫人吩咐過了,咱們家三小姐以後就不用您教了,你隻需要安心教四小姐規矩就可以了。
柳嬤嬤讓丫鬟出去,開始教導郗麗華。
郗麗華今天心不在焉,柳嬤嬤本來就得過人的示意,對待郗麗華可以極儘嚴苛,此時見著郗麗華不專心,勾起了噩夢的怒火。
“把手給我伸出來!”
郗麗華看著柳嬤嬤的眼睛,心中生了畏懼,嬤嬤看上去很生氣。
郗麗華懊惱自己不專心,她雖說覺得母親那些話肯定不是出自真心,是狐妖弄出來的,但是到底還是受到了影響。
“四小姐!”柳嬤嬤嗬斥說道,“還不把手給伸出來!”
郗麗華不敢耽擱,連忙伸出了手,而柳嬤嬤高高舉起了戒尺。
郗麗華可以聽到戒尺快速下落的破風之聲,她急忙閉上眼,仿佛這樣就可以躲過疼痛。
破風聲戛然而止,柳嬤嬤的聲音又驚又怒,“你是什麼東西!”
想到了白色的狐妖就在旁邊,郗麗華連忙睜開眼,這個時候卻發現了白色的狐妖幻化成了一個麵容極其淑麗的女子。
現在是夏季,在炎炎夏日裡,狐妖穿著的是白色的大氅,在白色的皮毛襯托下,更顯得她臉極小。
狐妖伸出手握住了柳嬤嬤的手腕,阻止了柳嬤嬤的動作。
柳嬤嬤被嚇得臉色大變,而這狐妖卻對著她自己一笑,“你是我恩人,我怎能讓我的恩人被人所打。”
郗麗華眼前一黑,這狐妖就是這樣報答她的?這哪兒是恩人!分明就是仇人!
“你從我們侯府裡走,我不需要你報恩!我自己規矩學得不好,就是應該挨打的,你彆阻攔柳嬤嬤!”
柳嬤嬤想要說話,而衛雲芷笑著說道:“柳嬤嬤,你的丈夫在花燈節的時候丟了孩子,你可想要找到那個孩子?若是想要找到孩子,你求一求眼前的郗小姐,她若是點頭同意了,我就替你尋到你的孩子。”
郗麗華剛想說什麼,就見著眼前柳嬤嬤的臉色大變,柳嬤嬤竟是直接跪了下來。
“郗四小姐,求求你同意,我希望狐妖大人幫我找到我的孩子。”
“她是妖啊!”麗華忍不住說道,“怎麼可以求…………………”
怎麼可以求妖做事?
柳嬤嬤卻說道:“隻要是能找到那個孩子,求什麼都可以的,請求小姐讓我找到我當年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