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麗華一直看著衛雲芷,沒有錯過她麵上的一抹羞態。
郗麗華心中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衛雲芷以白狐的模樣開口,給她的第一感覺是妖,後來帶著她和柳嬤嬤飛,又讓她覺得對方是仙。
而現在衛雲芷的目光瀲灩宛若是含情,又讓郗麗華心中有一種落地感,眼前的像是人了,而且還是生了情愫的少女。
衛雲芷默念清心的心法,冷靜下來以後對著郗麗華繼續說道:“重新說回到根骨來,這世間的靈氣按照五行劃分,分為金木水火土......”
衛雲芷從單靈根說起,之後又說到了其他靈根屬性,天分決定了修行的速度。
“不過到底能走多遠,還是要靠著心性。”
就像是凡人有《傷仲永》的悲劇,修仙世界也同樣有類似的事情,單屬性靈根的天之驕子在遇到了事情一蹶不振……………
衛雲芷難免又想到了謝玉瑾,要說起來他便是單靈根的天才劍修,自己采補了對方,壞了他的根基。
想到了謝玉瑾的根基被壞,衛雲芷就覺得心慌氣短。
她如今在這個環境裡能夠用這麼多的術法,就是因為從對方那裡獲得了海量的靈氣。
根基對修士太重要了,她把人給采補壞了,他會不會恨她?
肯定還是會恨得,要知道原書裡他就把那個采補他的狐妖化成了肉沫。
最後離開洞穴的時候,為了防止清風宗的人看出來不對,衛雲芷還特地傷了他。
衛雲芷想著洞穴裡和謝玉瑾的約定,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經曆了男女之間最為親密的事情,對方又著實溫善又美好,衛雲芷一想到對方恨她,就有些承受不住。
郗麗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華安真人忽然喪氣了。
在施展各種仙法的時候,華安真人身上有一種充沛的自信,有一種顯而易見的快樂,整個人神采飛揚。
現在的華安真人卻明顯憂愁了起來,這個姿態郗麗華自己沒有過,但是在郗湘苓身上見過,那是為了男人而牽腸掛肚。
修士應該和道士、和尚、尼姑差不多,也能為情所困?
“真人,能不能問一下,你是在為情苦惱嗎?”
衛雲芷本來不想承認,轉念一想,也是應該讓郗麗華知道修仙了也是可以結為道侶的,現在關鍵的問題是讓郗麗華在內心堅定修仙之路。
“是,修士是可以成親的,我們叫做結為道侶,甚至還有功法讓兩人相互提升。”
郗麗華又問道:“真人剛剛是想到了自己的道侶嗎?”
“確實想到了一位劍修,但是我和他不是道侶。”衛雲芷躊躇了一下,說道,“就是過情感上的糾葛,已經約定好忘掉了,好了,不說他了,你還有其他什麼想問的嗎?”
郗麗華覺得自己沒必要問那麼多,她都已經打定主意不做修士了,卻又忍不住問起修道的事情。
衛雲芷說的很詳細,甚至還說了普通人求仙的斷塵緣。
尋常百姓約莫在骨齡十五歲後方可求仙,去宗門路途遙遠,需要修煉到一定境界方可下山,所以有時候回到家鄉已經是過去了幾十甚是上百年。
有的人修仙初衷是為了家人求藥,等到了幾十年百年以後,卻很難實現那些初衷,昔日裡的家人已經化成了一?黃土。
郗麗華聽著衛雲芷的話想到了她自己身上,開口說道:“所以做修士也不好,要和親人分離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我還是很珍惜現在的日子的。”
衛雲芷笑了笑沒接這句話。
“我也不問修道的事情了。”
郗麗華下定了決心,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嫁人,她問這些做什麼。
隻是......郗麗華很快又問了衛雲芷在做什麼。
衛雲芷手中又結成了法印,不遠處的地麵震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土地深層鑽出來。
“這是什麼?”
“彆怕。”衛雲芷說道,“不是說了,穿了你的衣服給錢嗎?錢來了。”
一個烏黑瓷罐破土而出,衛雲芷的手擺了擺,瓷罐落入到了她的麵前。
揭開了泥封,這裡麵赫然是一根根金條。
金條在陽光下發出了光芒,郗麗華不知道這裡有多重,但是知道絕對是不少的。
這些銀錢恐怕夠了她從小生活到現在,甚至到老的用度。
“都給你了。”衛雲芷說道,“這裡是沒有十萬兩黃金,卻也有千兩黃金了,拿著用吧。”
“我用不上,真人收下就是。”
衛雲芷搖頭說道:“我也用不上這些無主的金銀之物。”
郗麗華看著這一攤子黃金發呆的時候,柳嬤嬤和周栓一齊從靜音陣法裡出來了。
柳嬤嬤拉著周栓對衛雲芷行了跪拜大禮。
衛雲芷拉著郗麗華一起受了兩人的大禮。
郗麗華想要掙脫,拒絕說道:“我哪兒受得住這樣的大禮?”
“若不是郗小姐,我也不會插手這一件事。”衛雲芷沒讓郗麗華拒絕,對著她說道,“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都小姐做的。”
“是是是!”柳嬤嬤連忙說道,“郗小姐心善,華安真人諸事繁雜,若不是為了郗小姐,肯定也是不會過問這等俗事。”
找到了柳嬤嬤的親生兒子以後,回去的一路上又多了一個變小的豆丁小人。
藏在衛雲芷發間,看衛雲芷踏風而行的其實說到底還是隻有郗麗華。
柳嬤嬤是照舊不敢看的,她怕高、怕墜落,過來的時候她是死死抓著衛雲芷的頭發絲不肯鬆開的,而回去的路上,她則是抱住了兒子的胳膊。
周栓其實也怕高,莫名其妙出現了找了許久的娘親,莫名其妙變成了豆丁小人,一切都出乎他的想象力。
他和柳嬤嬤一樣緊閉著眼睛,隻有郗麗華居高往下看。
來的時候也曾路過白山,這座不高的山峰坐落了出名的白鷺書院。
來的時候,這山中無人,回去的時候,有兩個年輕學子瞠目結舌地看著空中自如踏過的衛雲芷。
“王生,是不是我看錯了?有個一人!”
“李朗,你沒有看錯了,我也看到了,這定然是仙女,她還在對我笑!”
郗麗華忍不住揪了揪衛雲芷的頭發,“真人,山中有人。”
“不要緊。”隻是一兩個人偶然瞥見她禦風而行根本不打緊,不會鬨得整個王朝風雨飄蕩,也不會過多地影響郗麗華。
衛雲芷隻是往前加快了一些速度,瞬息之間,那兩位學子就化成了山中的小黑點。
郗麗華看向了書院的方向,她流落到青樓的時候,恨過自己不能是男子身,不能科舉踏青雲。
而現在她在華安真人這個修士的頭頂,似乎實現了另一重意義上的踏青雲。
轉瞬到了京都。
三人並沒有直接回到郗家,而是到了府衙附近,柳嬤嬤要帶著兒子去官府裡更換兒子的身份文牒。
她還特地請了郗麗華到一邊,衛雲芷布下了靜音法陣,沒去聽兩人說話。
柳嬤嬤和郗麗華說道:“郗小姐,按道理我認回了我兒子,此生足矣,隻是若是華安真人有餘力的情況下,你能不能再讓她救兩個人。”
柳嬤嬤生怕得到郗麗華的拒絕,說得很快,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已經在心中盤算了很多遍,可以清晰快速說出來。
“一個是東城區叫做如意糕點的鋪子主人家,他們家的是兒子,女人哭得眼睛有點看不清了,我知道夫妻兩人現在還盼望著找到孩子。另外就是我兒子周栓所在村子才拐來了一個女人,說是她可憐的很被關在豬圈裡,能不能救一救她?”
郗麗華還沒有來得及拒絕,這些信息就灌入到了耳朵裡,郗麗華苦笑著說道:“嬤嬤,這些事你應當直接同真人說的。”
“我不敢呀。”柳嬤嬤輕聲說道,“我怕已經順心如意,再提出要求就太貪心了,貪心的話,我怕老天爺見不得我好,會把一切收回。”
“郗小姐,我就隻敢拜托你同華安真人說。若是周栓所在村子那個被拐來的女人沒有去處,可以過來我家,我來想辦法安置她。”
柳嬤嬤鄭重地對著郗麗華行了禮,也不多說什麼,但是沉甸甸的心理壓力就落在了郗麗華的身上,她要為了那兩個人開口請求衛雲芷幫忙嗎?
柳嬤嬤要帶著兒子去官府裡換身份文牒,衛雲芷則是陪著郗麗華去把黃金兌換成銀票。
從幽暗的巷子裡出來的時候,衛雲芷在臉上一點,靈光幫她幻化出了一張普通的臉。
扛著裝有金子的瓷壇進入到了金鋪裡,衛雲芷給掌櫃地看了金子,當著他的麵把金條拉長。
堅硬的黃金在她的手中柔軟的像是麵條一樣延展開來,又被衛雲芷打了一個結後推在了掌櫃的麵前。
其餘的金條被她一字擺開,每個金條都當著掌櫃的麵捏了一個清晰的指印。
“掌櫃可以好好驗過了以後,再幫我兌換。”
掌櫃的汗流浹背,“是是是。”
在絕對的武力值麵前,掌櫃的卑躬屈膝,甚至把金鋪給關停了,喊了匠人立即來驗金。
半個時辰後,衛雲芷利落地把黃金兌換成了兩萬兩銀票,直接塞入到了郗麗華的懷中。
衛雲芷帶著郗麗華要往郗府的方向行去,郗麗華想到了今天的經曆,紙鶴飛行、身體縮小又放大、跟著華安真人踏風而行。
還有衛雲芷和她說了靈根、靈氣,各種修行的事情,那對於郗麗華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郗麗華忽然之間不是很想回到府中了,回到了府中的生活她很清楚會發生什麼,柳嬤嬤臨時撂挑子不乾,母親肯定會急急忙忙再請個人讓她跟著學那些規矩。
“華安真人。”郗麗華知道自己出格了,但是在心裡想著,就一天就這樣出格一天的時間,剛剛柳嬤嬤還交代了她兩件事,她放心不下。
“剛剛幫柳嬤嬤找人是不是不怎麼耗費靈力,如果,如果我需要你再幫忙找兩個人呢?”
此時已經臨近正午,郗麗華覺得自己大概是太曬了,曬得後背出了一身汗。
“恩,確實不怎麼耗費靈氣,找人對我而言是件很簡單的事情。”衛雲芷意味深長地說道,“隻要郗小姐讓我去做,那我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