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神洲,鹹陽古都之外。
王家學塾內,一位唇紅齒白,天庭飽滿,衣著華貴的少年頤指氣使地,對著身邊同樣約莫十來歲,但穿著一身肥大補丁的灰布袍的少年說道,“王截一,如果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將這隻雞腿讓給你如何?”
王家學塾內雖然皆是王姓子弟,但即使同村同宗之中,也有貧富貴賤之分。
說話的少年名叫王富貴,聽說其出身之時,庭院中種的梨樹一夜間枝葉繁茂,銀花金蕊,富貴無比,自此之後,家中基業日日高升,祖墳青紫,如同龜背猿首,早有相士斷言,天降貴子,貴不可言。
他旁邊坐著的穿著肥大補丁的少年卻恰恰相反,出身之時,家中井水低落,隻留一線,雖然不克父母,但是卻從小災病不斷,幸得那十裡之外的山野廟宇內一野狐禪和尚看中,為其改名‘截一’,截取一線生機,才能夠拖拖拉拉到今日。
王截一看向旁邊的王富貴盒飯種的雞腿咽了咽口水,麵黃寡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渴望,不過還是堅決地說道,“按照族譜,你我同輩,但按照出生,我卻是比你早出生一個時辰,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哥才是。”
“切。”王富貴拿起雞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吃得滿嘴肥油,仿佛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他故意不跟王截一說話,任憑對方啃著窩窩頭。
但到底是少年心性,不過十分鐘,王富貴將另一隻雞腿夾到王截一碗中,忍不住說道,“今天夫子上的課你聽懂了沒?”
“嗯?”王截一抬頭看向了王富貴。
“就是兩小兒辯日啊。”王富貴精明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困惑之色,“你說到底是中午的太陽離我們近,還是早上的太陽離我們近?”
說到課業,王截一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篇文章的主題意思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即使是聖人也不可全知,因此我們要虛心致知,窮其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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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不這樣認為。”王富貴搖了搖頭說道,“聖人如何,非是我們所想,而日之遠近,皆由我們心生,故而日無遠近,不過人心有變,若人心恒一,則外物不可變之分毫。”
“你說錯了!”王截一皺著眉頭說道,“天道有常,自有其法,道法自然,豈是人心可定?”
“若天地有心,混元一體,自然一念世界,皆由心生。”
“不對,不對!”王截一連連擺頭,雖然他說不出來王富貴錯在哪裡,但就是感覺不對。
見無法說服王截一,惱羞成怒的王富貴夾起對方碗中的雞腿扔在地上,“就算是扔地上也不給你吃!”
王截一愣了一兩秒種,隨後右拳直搗王富貴的眼窩。
‘哎呦’一聲,王富貴才想起王截一雖然從小災病不斷,但是卻有一把怪力氣,鬱悶帶著幾分畏懼,最終隻留下一句,“我要告訴夫子你打人!”
帶著飯盒一溜煙地跑了。
王截一趕緊追上去,可不能夠讓對方在夫子麵前胡說。
唯有留下的雞腿,離地一毫,不敢沾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