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課之後,王富貴推開朱紅色的大門,大聲嚷嚷道,“小朱,小朱!”
“來了,少爺。”一個年齡比王富貴大上兩三歲,皮膚黝黑,麵容姣好的少女趕緊從裡屋走來,看到左眼眶發黑的少爺忍不住說道,“您又和王截一那個貧賤奴打架了?”
自己家的少爺天資聰穎,再加上生來福德不斷,與人相爭,幾乎從未吃虧,但在王截一那裡,仿佛遇上了天命克星,即使加上自己,總是被對方一頓收拾。
小朱一邊從後廚中拿出一個正煮好,準備給放學的王富貴加餐的雞蛋,一邊抱怨地說道,“您就不能離那個貧賤奴遠些嗎?”
“你懂什麼?”王富貴一邊哎呦哎呦地用雞蛋敷自己的眼窩,一邊說道,“這個村裡,雖然那小子又窮,又不講道理,但是剩下的都是榆木疙瘩,就他能夠和我說上話。”
“您這是受虐症,是病,得治。”
“受虐症?”王富貴已經習慣從小朱口中經常聽到這些稀奇古怪的詞彙了,雖然他也追問過小朱,但是這位家生子卻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知道這些詞彙的,就像是生而知之一般。
突然,小朱相似想到了什麼,走回房內,從屋子中端出一盆蓮花,獻寶似地放在王富貴麵前。
這荷花通體青碧,宛如玉器,隨風飄蕩,煞是好看。
“哪來的?”王富貴看見眼前的蓮花,心生無限歡喜,即使是左眼窩子,也不那麼疼了。
“撿來的。”
“撿來的?”王富貴拍手道,“撿的好啊!”
小朱得意地一笑,這株蓮花並不是她從他出撿來的,少爺和那個貧賤奴不對付,她當然知道,本來今天想要去那貧賤奴家中搗亂,但誰知道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唯有水缸中的這株蓮花開得甚是喜人,因此小朱就將這株蓮花帶了回來。
王家村外,一佛一道偶遇。
僧人一身破布袈裟,留著披肩長發,麵容清瘦,有黑青之色閃過,但眉眼之間卻透著刀削斧劈之感,更奇異的是背後背著一柄重劍,重劍無鋒,劍柄半朽。
道士身穿蓮花福祿衣,手持一柄天水一色玉如意,紅光滿麵,笑著對僧人說道,“道友麵相,已是自身難保,為何還要堅持收徒,連累他人?”
五年前,兩人同樣在此相遇,天機演算之下,合該兩人收徒之緣,不過一人向西,一人向東,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福德種子,對方卻隻找到了一個倒黴催,氣機牽引之下,自己道途通暢,隻差一步,位列仙班,但對方這些年來殺劫不斷,內魔外憂,恐怕沒有幾日好活了。
當真是天數使然啊,道人得意地想到。
“有始有終。”僧人嘴唇微動,聲音如同破了的古鐘,沒有理會還想要說話的道人,徑直向村西頭而去。
道人撇了撇嘴,禿驢嘴硬,往村東頭而去。
傍晚時分,大日西落,銀月東升,當是天數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