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人在倒土坯塊,衛淮走過去問其中一個:“老徐在不在?”
那人指了指在十數米外指揮著工人乾活的瘦小男人。
老徐是磚窯上的師傅,勞改農場回來後,正好逢著公社新建磚窯,要燒本地以前就很出名的青磚青瓦,他祖上就是乾這一行的,有好手藝在身,也就在這裡當了師傅,混得不錯。
衛淮趕忙靠了過去,鞠了一躬:“徐叔,我是田坤的外甥衛淮。”
老徐上下打量著衛淮:“看你一身疲憊,先休息兩天,再說乾活的事兒,跟我來!”
他領著衛淮朝一處用土坯壘起來的簡易房邊走了過去,邊走邊說:“我和田坤在勞改農場一間房裡睡了七年,就衝這份情,他的外甥就是我親外甥。”
衛淮感激地點點頭,想到自己介紹信沒了,趕忙把情況說清楚。
老徐聞言,麵色有些凝重,略微忖量:“確實有些麻煩……先安頓下來吧!”
晚上的時候,老徐讓自家比衛淮小了兩歲,也在磚窯打土坯的兒子,給衛淮送來兩床被子和一些吃食。
他休息了兩天,每天看那幾人如何打土坯。
見他們用四個空心為一整磚的模具,把和好的黃泥填滿,再用一平板沿著表麵刮掉多餘的泥,輕取出模具就是四塊青磚土坯。
“要取土彆挖深,一尺下麵有黃金,一浸二泡三合宜,人踩棒打是好泥,泥是丈夫模是妻,抽抽打打出好坯,哥們一大垛,不許挨著坐,小火冒黑煙,潮氣飛滿天,大火封海煙,水土變成磚,煙囪冒藍煙,快把窯門關,龍王吐玉漿,紅磚變青磚。”
老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張口念了成段的口訣:“這是我祖上在生產實踐中言傳口授的口訣,代代相傳,用心領悟。
以前,漠河的李金鏞祠堂、海林的威虎山城、長春的偽皇宮等古建築群,使用的都是從這裡燒出的青磚、花瓦。”
休息了兩天的衛淮,精神好了很多:“徐叔,就這麼跟我說,不怕我學了去?”
“哪有那麼簡單,這隻是粗淺功夫,裡邊的門道多著呢,還有看聞聽摸等諸多細微,那才是真正的精髓……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上工用得到……明天上工!
對了,你怎麼會想著從蜀地跑東北來,為啥?”
衛淮苦笑一聲:“前幾年,雙親相繼過世了,就剩我一個獨苗,我那時候才十四歲,平時出門都得沿著牆根走,對其他小孩都得笑臉相迎,恐怕人家找麻煩,被人欺負,也隻能忍著說不疼,賠笑臉讓他們高興。
啥都沒了,我自己在村邊上的老柿子樹下用木頭乾草搭了個窩棚,每天乾最累最臟的活,吃最少最差的糧,吃不飽穿不暖……
一看有人尋上門來,我就頭疼!”
老徐對此頗有感觸:“也對,人這一生,就是吃得差點,穿得次點都沒啥,心不安才是真的遭罪……出來也好!我們湊在一起那是緣分,你踏實乾活,身份證明的事兒,我幫你想想辦法。”
第二天,老徐領著他來到山頭最下邊,指著山根腳的一片地說:“這黑土揭開,一尺下邊就是黃泥,是你的財源。有句話說,三十歲前人吃土,三十歲後土吃人,你正是吃土的年紀,撅著屁股把這塊土給我吃完了,到時候攢下錢,我幫你娶媳婦兒成個家,也就在這兒紮根了。”
自此,衛淮開始了正常工作,白天乾活倒也充實,到了晚上就顯得孤單,老徐也沒少叫他到自己家裡嘮嗑吃飯,真把他當親外甥一樣,比那些從他從村裡領來打土坯的人還要親近些。
衛淮上過幾年小學,人也聰明,記住老徐的話,活乾的非常賣力。
彆人和泥用一個小時,他就用兩個小時,彆人中午午休,他還在那兒使勁地踩泥,雖是初學者,一個月下來,所打的土坯,卻是一夥人中合格率最高的,深受老徐喜愛。
指尖靈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筆趣789】?xiaoshubao.net,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繼續閱讀哦,期待精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