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鬥(1 / 2)

周繼嗣到了自己外室家也講究起來,有了老爺做派。人坐下後就不怎麼動,有丫鬟專門在旁邊伺候他。

鞋子,有人脫;毛巾,有人遞;肩膀,有人捏。說兩句話,旁邊人立馬看其臉色行事。

倒是周青峰偷偷外出被逮個正著,蔫頭耷腦的站在院子裡等著挨批。

李姨娘在捏肩,幫著說幾句好話,“青峰還是守規矩的,手腳乾淨。

我在房裡放了三十多貫錢,孫長慶鼓動他去偷,他一個子沒動。

內間‘百寶箱’裡的首飾都貴重的很,隨便拿件出去當了,也能有個十幾二十貫。

就連梅兒屋裡也沒丟東西,要知道那丫頭私下藏了上百貫的嫁妝錢,可不少了。

現在孩子少有這麼懂事的。

他天性愛玩,這哪裡管的住。男孩若是個悶性子,反而不好,就彆生氣了。”

周青峰低頭耷腦的承認白天的錯誤,雖然不打算改,但認錯態度非常好,乖覺的模樣叫人舒坦。

周繼嗣明顯有心事,也算借坡下驢,罰周青峰在餐前練了幾趟拳,就算事了。

“行了,裝什麼裝?我這兩天看出來了,你不是啥聽話的人。今天且饒了你,以後被我逮住可沒這麼好過。吃飯吧。”

說到吃飯,周青峰就開心,手腳麻利的盛上一大碗精米飯,把菜鋪的老高老高,扒飯扒的像永動機。

周繼嗣被他弄得好氣又好笑。

李姨娘和丫鬟更是樂個不停,反複夾菜給他,還打碗湯,讓他吃慢點,彆噎著。

夜裡用餐也算簡單,餐桌上擺了一隻鹽水鴨,一碗‘獅子頭’,一鍋‘燉生敲’。

‘燉生敲’較為特彆,是將鱔魚活殺去骨,用木棒敲擊鱔肉,使肉質鬆散,故名生敲。

周青峰沒吃過這玩意,夾一筷子入嘴,香酥醇厚,十分美味。

幾個菜都是丫鬟去附近‘寶貴坊’點的,夥計天黑前提著食盒送來的。

菜好,食盒也有講究,分上下兩層。上層放菜,下層放炭火,確保菜品上桌時既新鮮又熱乎。

李姨娘動手下廚炒了兩個時蔬青菜,弄個芙蓉湯。菜色油亮反光,放的油夠尋常人家吃兩天。

她還溫了壺‘杏花春’,抓了三個杯子,笑盈盈問周青峰喝不喝。不等少年拒絕,杯子倒酒就推過來了。

周青峰嘴裡包著飯,還不忘發問,“哥,九宮道那邊咋搞?聽說他們倒黴了,就沒空來找我們麻煩了吧。”

“食不言,寢不語,你嘴裡有飯就彆說話。”周繼嗣臉上嫌棄,先責備兩句,“九宮道的事,沒那麼容易解決。”

“為啥?”

“不為啥,人家找你麻煩,實則衝我來的。就算沒你那檔子事,也會有彆的事怪罪到兄長頭上。

就像前兩天早點鋪的田二夫妻,明明老實本分,啥錯都沒犯,卻落得家破人亡。

這次醉香樓遇襲,抓凶犯的事落在我頭上了。”

李姨娘插了句,“老爺,白天奴家跟幾個姐妹辦茶會,聽說昨晚鬨事的凶犯說什麼‘驅逐韃虜,複我中華’。

這消息在坊間傳的厲害,凶犯所圖不小,隻怕不是想搶九宮道地盤這麼簡單,背後更有大謀劃。

縣裡一群官蠹無能,層層下壓。老爺也彆太實誠,有些事還是推掉為好。”

周繼嗣卻搖頭,“縣裡幾位大老爺督辦,三日一比,抓不到犯人要打我等板子的。這怎麼推得掉。”

李姨娘撇撇嘴,“又不是老爺一個人挨板子,其他捕頭就不挨?他們不怕,老爺怕什麼?”

周繼嗣冷哼一聲,“女人家就是沒見識。其他捕頭挨板子,打板子的衙役點到為止。

比如趙捕頭是趙縣尉的侄子,他挨板子頂多叫喚幾聲,一根毛都不會掉。

可我挨板子......多得是人要看我笑話。”

李姨娘隻能長歎,滿臉憂色,沒有辦法。

周青峰追問道:“那怎麼辦?”

“說難辦是麻煩,可說好辦也簡單。”周繼嗣麵容發狠,“此事夜長夢多,拖不得。我今晚就要去抓那凶犯。”

周青峰更奇,“兄長知道凶犯在哪裡?”

“不知道。”

“那你去哪裡抓?”

周繼嗣露出幾分獰笑,“抓不到賊人,我就去抓喊抓賊的。要讓人知道,誰敢惹我,我就要誰死。”

啊......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也是個辦法。

“林長棟今日遣散護院和酒樓夥計,我逮了幾個來問,才知道那混蛋確實有意借我人頭辦法會。

隻是突然有人襲擊九宮道的醉香樓,弄死了王五,殺傷十多人,才把這事給攪和了。

既然他想借我人頭一用,我何嘗不能借他人頭一用?眼下他勢力大減,正是我動手的機會。

隻要沒人喊冤,縣裡大老爺那邊就能糊弄過去,連帶兵馬司百戶的死,也算九宮道作亂所為。

那醉香樓是縣裡最好的幾家酒樓,日進鬥金是毫不誇張。隻要滅了林長棟,彆人可以入的乾股,我為什麼不行?”

周青峰心頭大喜,特喜歡這‘黑吃黑’的戲碼。他又問:“那真正惹出這些事的凶犯還抓不抓?萬一他再犯事可怎麼辦?”

周繼嗣瞥了眼,笑道:“這天下事紛紛擾擾,你不能指望一件事了,就再沒麻煩。

習武之人,本來就要與天爭,與地鬥,哪有半天安生?

縣城不太平,滅了九宮道也有其他賊人。若有人再犯事,那就是彆的案子,再行應對。”

這話倒是聽得叫人若有所悟。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大半菜肴進了周青峰的肚子。

李姨娘誇他能吃,真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明兒再多要個菜,一定讓少年吃飽。

周繼嗣飯後喝了壺茶,算是消食,八九點的戌時便帶刀離開。

“兄長一個人去?”

“有些事,我一個人辦還更方便。其他人跟不上,反而是累贅。”

走之前,他再次叮囑李姨娘,“我接下來兩三天是真沒空,你們盯緊了這小子,彆讓他亂跑。”

“好好好,晚上讓他跟梅兒睡,白天跟我走。絕不讓他離開我們主仆倆眼前。”

李姨娘送周繼嗣出門,拉了拉他的衣襟,“倒是老爺自己保重。我知道你厲害,但也得小心。

我一個孤苦女子,還指望多伺候你幾年,可彆讓我沒了念想。

對了,若是能找到酸秀才那個殺千刀的人渣,替我殺了他,給我出口氣。”

周繼嗣回了聲‘曉得’,出門沒入黑夜,迅速無影無蹤。

轉過身,李姨娘見了周青峰就笑,“臭小子,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今晚都得跟梅兒姐姐睡。

彆苦著臉,便宜死你了。人家梅兒是沒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她的床還沒睡過男人呢,你是第一個。”

梅兒也是眼角含笑,主動把周青峰的被褥抱進她屋子,鋪床時特意問了句:“你睡靠裡還是靠外?”

“有啥區彆?”周青峰問道。

李姨娘進來打趣,“這小子還沒開竅,哪懂這些?你晚上動手教他一回,他就知道了。”

梅兒臉色泛紅,“我才不教。這小子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床笫間的道道指不定早就會了。”

到了亥時,二女犯困,簡單洗漱,各自進房。梅兒是丫鬟,房間不大,床也就夠擠下兩人。

周青峰睡裡頭,等梅兒吹了燈,黑暗中聽得窸窸窣窣的脫衣掀被聲,和他並排躺著,還有點小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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