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老人搖搖頭,似乎從氣急敗壞中緩了過來:
“未必完全失敗,還有機會,諸位道友實際上也存疑慮,有認為吾在裝腔作勢的可能——說不得,這一條魚兒依舊可以釣上,甚至效果更好。”
說著,祂長籲短歎: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矣汝來尋我,可還有它事?”
“有有有!”
周牧連忙轉移話題,生怕繼續談論下去,自己會繃不住,要被太上前輩看出端倪。
那樣的話
慘咯!
他將祭禮時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包括那降臨的無上者目光和轟鳴道音,
包括青袍客來襲、南皇疑似刻意將自己送入地下困陣,見到大聖爺。
隻是把青袍客掏出紫金葫蘆的事兒隱了過去,沒提。
“那道聲音的確是吾。”
老人蹙眉,坦然承認:
“看來,那小妖皇背後的道友,就在這爐中,倒是巧合,將那位道友的手段給嗬散,隻是.”
祂沉吟片刻,迷惑道:
“那小妖皇,竟不是潑猴麼?不對,這之中或許有問題在。”
周牧見老君的注意力被轉移,心頭鬆了一口氣,轉而好奇問道:
“前輩,您的意思是?”
太上恢複正常,平和開口:
“那位南皇依你所言,疑似有火眼金睛,然潑猴的火眼金睛又被毀去——但吾可以肯定,除了潑猴,不會有其他生靈再誕出火眼金睛。”
周牧迷糊了:
“那南皇才是大聖爺?可我昏迷前所見又是?”
“吾也疑惑於此。”
太上輕聲道:
“可惜,此類事都涉及【無上】,吾無法直接知曉詳細,目光又不能凝觀凡世,否則一切迷霧頓消。”
緩了緩,祂話鋒一轉:
“而你所說的那個女仙,吾大抵猜得到是誰,佛祖的一粒棋,給悟空設下的一道情劫,但悟空很多年前就已然破去此劫了。”
“啊?”
周牧更迷茫了,匪夷所思,若女仙是大聖爺的情劫,更說明困陣中就是大聖爺——但太上前輩又說,
大聖早已破除情劫??
他混亂了,不明白南皇是誰,不明白困陣中的大聖是怎麼回事。
老人此時道:
“疑點越多,問題越大,與某位道友牽扯也越深,或許涉及到那位道友的大謀劃,你當自己去探索。”
緩了緩,老人繼續道:
“記住催動緊箍咒,若南皇生反應,吾便知道了那位道友是誰,彼時,魚兒上鉤後,吾會將那位道友從八卦爐放出,鎮壓在凡世,給你救祂的機會。”
周牧鄭重執禮:
“我明白,會儘快去做。”
老人頷首,手中浮現茶杯,想要持來茶壺倒上一杯熱茶,手卻抓了個空。
祂又發怒了,吹胡子瞪眼,氣的牙癢癢:
“某位道友當真不留餘地,抓去的寶物都於祂無用,隻能是刻意在為難於吾!”
深呼吸了片刻,老人看向周牧,囑咐道:
“小牧,你若來年見到絕仙劍,定當告知於吾,若見到紫金葫蘆、幌金繩、羊脂玉淨瓶.”
祂一口氣報了一長串,聽的周牧暈暈乎乎膽戰心驚,這老青牛的確不留餘地,自己可沒交代那麼多寶物,很有分寸。
他卻都薅走了,都!
老人繼續道:
“若見到以上之物,都與吾言說一聲,吾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道友,如此膽大包天。”
說著,祂垂下眼瞼,看不清眼神:
“或許,吾消停太久,又失去道爭資格,正在跌落,便有道友真的以為吾好欺負了?”
周牧打了個哆嗦,聽出森冷之意,心頭叫苦不迭,麵上卻沒有什麼變化,認真執禮:
“我定然會替前輩找出賊偷,查明真凶!”
他心頭再度慶幸,還好元始前輩才替自己遮掩,太上前輩看不見自己心頭所想,還好還好!
“善。”老人頷首,臉上難得的浮現出笑容來,轉而道:“卻也不能讓你白忙活,且說吧,可有所欲之物?”
周牧‘呃’了一聲,環顧了一圈,小心翼翼道:
“有倒是有——但您這兒,不是空了嗎?”
老人臉上笑容再度消失,覺得心口又被捅了一刀。
祂怨念更深了。
深吸一口氣,老人指了指道宮上方,捋了捋發絲間垂掛的小塔:
“不是還剩下太極圖、玲瓏塔麼?”
“這我真不能要。”
周牧很認真:
“拿了也是暴殄天物,發揮不了作用,在您手裡,還能用來壓製住其他無上者。”
老人愣了愣,看著周牧的目光更加溫和,越看越歡喜,輕聲感慨:
“多好的孩子啊.”
先被賊偷光顧、惡心在前,此刻又見性子大變後純善至此的小周牧,兩者形成鮮明對比,讓老人展露笑顏,很欣慰。
“以前,倒是吾錯怪你了許多。”
祂伸手,輕輕撫了撫周牧額間,很溫和很慈祥:
“但依舊不可虧待了你,不可叫你白忙活,那算個什麼事?”
周牧連忙擺手:
“不用,真的不用,前輩待我極好,我很滿足了!”
他這一次說的是實話——實在不好意思要了,心虛的緊!
可他越這麼說,老人目光越慈祥,越和藹,神色都變的鄭重、肅穆,似乎下定決心。
“這般。”
祂輕聲開口,語氣很溫和:
“吾替你準備一份大禮,不可推辭——隻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籌備,這件大禮對你會很有用,哪怕諸多道友都覬覦萬分。”
周牧眨眨眼,太上前輩都需要時間來籌備的大禮?
無上者都覬覦?
他很愧疚,真不敢再要了——怕到時候老君發現真相,自己會很慘烈。
“前輩,真的不用了,您對我已經很好.”
“莫要再說。”老人含笑,不容置疑道:“就這般定下,等籌備完畢,吾再呼喚你。”
“退去吧,吾已替你療去神魂上的震蕩之損缺,你當可以醒來。”
周牧心緒五味陳雜,處於一種很矛盾的狀態,心虛的執禮,默默退出了道宮。
“稍等!”
見他真什麼都不要,老人心頭很不是滋味。
畢竟拜托了小周牧幫自己找出【真凶】,而真凶是一位未知的道友,查明真相會很危險。
哪怕已決定籌備大禮,也不可使小友此刻空手而歸!
萬一在大禮籌備完前,周牧便找到【真凶】的蛛絲馬跡,遇到險難呢?
想著,老人當即高聲:
“此物拿上,這玩意,那賊偷可偷不去!”
說罷,
祂鄭重的摘下頭頂那陪伴自己無數年的冠冕,輕輕一拋,落在了道宮外,落在了正在醒轉、身形正在模糊的周牧手中。
“前輩大恩!”周牧最後高呼,徹底消失不見。
老人獨坐在空蕩的道宮中,輕歎了一聲:
“多好的孩子啊!”
(兩章一萬一,二十八號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