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交托給劉亨的事情,劉亨很上心,出了寇府,他就趕往了萬象典當行。
事實證明,寇季的辦法很有效。
一個時辰以後。
寇禮賊頭賊腦的回到了寇府,他不敢去寇準的臥房,怕被寇準發現了端倪,責罰他。
而是躲在了一間廂房內,讓府上的仆人幫他喚寇季。
寇季趕到廂房以後,就看到了寇禮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正低著頭,搓著手,在廂房裡轉悠。
“爹……”
寇季對著寇禮拱了拱手,呼喊了一聲。
寇禮見到了寇季,很激動。
他仰起頭,看著寇季,激動的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
寇季仔細瞧著寇禮,發現許久不見,寇禮居然福泰了不少,看得出來近些日子夥食不錯。
隻是臉上少了一抹紅光,顯得有些蒼白。
寇季扯了扯嘴角,他估計,寇禮臉色之所以這麼白,肯定跟劉亨有關。
劉亨估計沒少嚇唬他。
“季兒啊……”
寇禮最終還是張嘴了,聲音有些顫抖。
寇季問道:“爹,您有何吩咐?”
寇禮目光在寇季身上盤桓了許久,才張口問道:“那個……為父聽說,你在萬象典當行有份子?”
寇季聞言一愣,心裡思量著。
寇禮這是在詐他。
當即,他認真的點頭道:“是有一些份子,不過占的份子並不多。爹,您問這個做什麼?”
寇禮聽到這話,臉色慘白。
回府的路上,他心裡隱隱有些小期盼,期盼劉亨在萬象典當行說的那些話是騙他的。
可如今聽到了寇季的話,證實了劉亨沒有說謊,他心裡那點小期盼也沒了。
兩千貫的債務,對於寇禮而言,可不是個小數目。
他沒有寇季那種點石成金的手段,也不敢去寇府帳房,支取大筆錢財,隻能自己想辦法慢慢還。
他現在還是太學生,又沒有官身,也沒啥固定收入,每月的花銷,都是從寇府帳房支出的月錢。
就他那點月錢,得攢到何年何月,才能還清那兩千貫的債務?
一瞬間,寇禮覺得人生充滿了灰暗。
也暗自為自己在青樓裡揮霍而趕到後悔。
寇季見寇禮臉色慘白,心裡暗自偷笑,嘴上卻充滿擔憂的問道:“爹,您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寇禮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擺著手,含糊的道:“沒什麼……”
寇禮沒有跟寇季說萬象典當行的事情,也沒有讓寇季幫忙還錢,讓寇季覺得有些意外。
瞧他的意思,大概是不好意思把此事說出來,想憑一己之力,償還這些兩千貫的債務。
寇季知道寇禮現在心裡肯定不痛快,也沒有追著刨根問底。
他輕聲勸解道:“爹,祖父暈厥,您不在府上守著,伺候在祖父床前,已經有人開始說閒話了。若是因此落一個不孝的名聲,您以後可就沒辦法在汴京城待了。
快跟孩兒去祖父床前守著,說不定祖父見您孝心可嘉,還能漲一漲您的月錢。”
寇季這話說到了寇禮的心坎上,他現在缺的就是錢。
他心裡雖然怕見寇準,可為了償還巨額債務,隻能硬著頭皮道:“走走走……去你祖父臥房……”
寇季無聲的笑了笑,被寇禮拉著出了房門,趕去寇準的臥房。
父子兩人走了幾步,寇禮突然腳下一頓,側頭道:“最近……那個劉亨沒來府上找你吧?”
寇季先是一愣,仔細思量了一下,猜到了寇禮問這話的用意,晃了晃腦袋。
寇禮見此,似乎放鬆了不少,他認真的叮囑寇季道:“季兒,這汴京城裡,魚蛇混雜,你要防著點。特彆是劉亨那小子,為父聽說,那小子是汴京城裡有名的紈絝,人壞得很,你少跟他來往。
他要到府上找你,你最好不要見他。”
寇季愣了又愣,心裡哭笑不得。
他沒料到,寇禮在萬象典當行待了一個月之久,居然沒弄清楚他跟劉亨的鐵杆關係。
寇季原以為,寇禮準備詢問他跟劉亨的關係,為此他還專門準備了一套說辭,打算給他講解一下關係是關係,錢財是錢財,不能混為一談的道理。
如今看來,白準備了。
“孩兒記下了……”
寇季心裡憋著笑,隨口應付了一句,跟隨著寇禮到了寇準臥房。
他們父子二人到了寇準臥房的時候,那些個官員們,已經離開了。
寇準並不知道寇禮做了什麼混帳事,所以在見到寇禮的時候,並沒有責怪他,隻是不鹹不淡的隨口說了一句,“回來了?”
寇禮趕忙湊上前,施禮道:“爹,兒回來了……”
“嗯……”
“您的病情……”
“不礙事……”
“可您……”
“……”
寇禮很熱切的詢問者寇準的病情,寇準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隨口應付著。
寇季瞧見這一幕,晃了晃腦袋,退出了臥房。
從寇準對寇禮的表現來看,寇準似乎對寇禮已經失望了,並不打算管他。
寇禮到現在還沒被寇準送回華州老家去,多半還是因為寇季的緣故。
……
此後幾日。
寇禮一直規規矩矩的守在寇準床前,照顧寇準。
寇季反而無事可做。
寇準遞上去的乞骸骨的奏折,很快得到了批複。
還是趙恒清醒的時候,特地批複的。
誠如寇季所言,趙恒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寇準乞骸骨。
他給寇準的批複,隻有兩個字。
不允!
不僅如此,他還給寇準特批了一個長假,允許寇準掛著宰執的名頭,在家養病。
除此之外,還特地賜下了一大堆珍貴的藥材和補品。
劉娥和丁謂二人,為此,沒少在趙恒耳邊進讒言,可趙恒如同吃了秤砣一樣,心硬如鐵。
寇準在拿到了趙恒批複的奏折,以及趙恒賜下來的賞賜以後,大笑了三聲,然後寫了一道謝恩的奏折,丟進了宮。
寇準上了一道乞骸骨的奏折,非但沒有因此被罷官,反而穩固了他的地位。
這讓一幫子等著看他倒台的人,驚掉了下巴。
劉娥和丁謂二人謀劃已久,就等著寇準貪戀權位,他們好借機組織人彈劾,一舉把寇準逐出汴京城的。
卻沒料到,寇準隻是一封簡單的奏折,就讓他們的謀劃落到了空處。
兩個人在資事堂裡把寇準數落了個遍,卻又拿寇準無可奈何。
最終隻能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們害怕寇準突然病愈,讓他們一切的謀劃付之東流,所以他們開始爭分奪秒的抓權。
先是三司使王曾被罷。
緊接著,張知白也被調出了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