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曙在吏部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有人已經開始彈劾他了,明眼人都知道,繼王曾、張知白之後,下一個要被罷官調任的就是王曙。
王曙、王曾、張知白三人,也掙紮過。
他們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聯合了一批人上書幫他們說話,可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寇準也先後上了三道奏折,幫他們三人說話,無一例外,全部被內庭扣下,沒有給任何批複。
寇準倒下以後,劉娥重新開口執政。
她和丁謂二人,聯手霸占了內庭的話語權。
李迪雖然在內庭也有話語權,可他一個人,對上了人家兩個人,根本沒有勝算。
寇準雖然還保留著在內庭的話語權,可他卻沒辦法出現在內庭,他一應想法,都隻能通過奏折的形式,遞入內庭。
而奏折的批複權,卻抓在劉娥手裡。
劉娥對寇準的奏折,采取了不理會的態度。
她料定了寇準不會出現在資事堂,所以她不理會寇準的奏折,寇準也拿她無可奈何。
為此,寇準氣的在府裡破口大罵。
他罵劉娥、罵丁謂,也罵自己。
罵自己的話,大多都是埋怨自己身體不爭氣。
王曙幾經掙紮,彈劾他的奏折越來越多,眼看官位就要保不住了,他趕忙就跑到了寇府,找寇準商量對策。
寇季也想去聽一聽,沒想到寇忠突然來報,說劉亨來訪。
寇季隻能先去見劉亨。
寇季到了偏廳的時候,劉亨已經在裡麵等了他一炷香時間了。
見到了寇季,劉亨趕忙湊了過來,對寇季道:“四哥,提刑官定下了。”
寇季眉頭一挑,“誰?”
劉亨鄭重的道:“你最擔心的那個人。”
寇季皺眉道:“夏竦?”
劉亨點點頭,沉聲道:“我姑母和丁相做主,讓夏竦兼任副樞密使、提刑官兩個官職。”
寇季暗暗握起了拳頭,沉吟道:“看來夏竦已經投靠了你姑母……”
劉亨點頭道:“不止是夏竦……”
寇季愕然,“還有誰?”
劉亨沉聲道:“還有開封府知府呂夷簡。”
寇季麵色一沉,語氣沉重的道:“這可是個人物啊……呂家兩代,在朝堂上經營多年,故交眾多。他投靠了你姑母,就等於有一大批的官員投靠了你姑母。”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問道:“按理說,他投靠你姑母,應該靜悄悄的不動聲色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亨苦笑道:“說起來,我能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
“跟我有關?”
寇季有些愕然。
劉亨重重點頭,解釋道:“你在寇府裡不受待見的事情,已經傳到宮裡了。今早的時候,我姑母派人傳話,招見了我。
我進宮的時候,碰見了陳琳,是陳琳隱晦的提醒我的。”
“那個老毒物嗎?”
劉亨提到陳琳,寇季稍稍有些失神。
他沒料到,陳琳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提醒他。
片刻以後,寇季緩緩回神,問道:“你姑母招你入宮做什麼?”
劉亨神色複雜的看著寇季,說道:“我姑母知道你在寇府不受待見,所以托我過來做說客。”
聽到這話,寇季微微皺起了眉頭。
所謂的不受待見,必然跟之前王寇氏和王遠在寇準臥房裡鬨的那一幕有關。
當時在場的外人,隻有一個禦醫。
如今看來,那個禦醫,必然是劉娥的人。
以後得防著點。
寇季心中警醒,嘴上問道:“她想招攬我?”
劉亨點點頭,道:“還許下了重注。”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失笑道:“這個時候招攬我,會不會有些兒戲了?”
“兒戲嗎?”
“很兒戲……”
劉亨皺著眉頭,陷入到了沉思。
寇季不提還好,寇季一提,他也察覺出不對味了。
寇季微微眯起眼,疑問道:“她許下什麼重注?”
劉亨回過神,認真的道:“我姑母讓我隱晦的向你透露,說你要是願意脫離寇府,投靠她,她可以保你在知命之年,入內庭。”
寇季眉頭一挑,吧嗒著嘴,感慨道:“我當她是真心想招攬我,沒想到居然是投石問路。當我是小孩子,隨手下了一步閒棋啊!我真要是答應了,她會把我當傻子一樣看。”
劉亨疑惑道:“這裡麵有什麼門道?”
寇季幽幽道:“我可是文官,不是武將。我要是敢脫離寇府,一個不孝的名聲,就逃不掉了。文官不僅注重政績,也注重風評。一旦我的卷宗裡出現不孝兩個字,到時候彆說入內庭了,能不能當官都難說。”
寇季搖頭歎息道:“你姑母這那是想招攬我,分明是想害我。”
寇季思量了一下,又道:“害我的同時,還想讓我幫她鋪一條路。”
“什麼路?”
“瓦解我祖父黨羽的路……我要是背叛了我祖父,我祖父手下那些心腹,就好招攬多了。”
“這麼狠?”
劉亨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寇季晃了晃腦袋,淡淡的道:“這不算什麼……”
劉亨張大嘴,驚愕道:“這還不算什麼?”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淡然一笑,“我有辦法應對。”
劉亨盯著寇季,直愣愣看了許久,愕然道:“你要報複回去?”
寇季撇撇嘴,道:“我哪敢啊。你姑母可是皇後……”
“那你能有什麼辦法應對?”
劉亨撇撇嘴,覺得寇季在戲耍他。
寇季咧嘴笑道:“我隻是準備答應她的招攬。”
劉亨懵了。
“明知道我姑母要害你,你還答應她的招攬?”
寇季笑著點點頭,“沒什麼不能答應的,隻要她能答應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
“隻要她答應讓我再次入宮,陪伴太子讀書,我不介意被她招攬。”
劉亨聞言,張大了嘴,在原地愣了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寇季提這個條件,有什麼用意,劉亨猜得出來。
劉娥想借寇季,瓦解寇準黨羽。
寇季則打算借趙禎,瓦解她們母子。
“你比我姑母還狠啊……”
劉亨愣了許久以後,回過神,感歎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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