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望著那一騎絕塵而去,放下了手裡的茶碗,輕聲道:“官家請我來看風景,看的就是這一騎絕塵?”
趙禎坐在寇季對麵,笑著點了點頭,道:“你覺得朕請你看的風景如何?”
寇季笑道:“妙不可言……”
趙禎哈哈一笑。
寇季笑問道:“他們要動手了?”
趙禎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道:“不錯,他們要動手了。他們確實厲害,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往朕心窩裡紮。”
寇季笑道:“他們就算是再狠,也比不上官家手段高絕。”
趙禎搖頭道:“朕有什麼手段……朕隻不過是花了大代價,訓練了一批人,幫朕去探聽消息罷了。”
寇季繼續笑著道:“武德司建立才多久,就培育出了如此多的密探,並且可以精確的幫官家探聽到任何官家想要的消息,官家在上麵花費的代價恐怕不小。”
趙禎笑道:“朕就出了一些錢財,人是陳琳和武德司公事一起挑的,也是他們一手訓練的。器械監如今已經並入到了武德司中,皇城司裡也有不少人被抽調進了武德司。”
寇季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有再多言。
趙禎這話說的簡單,可寇季卻從中聽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趙禎複立了武德司,並且將器械監、皇城司中的精銳儘數調遣到了武德司中,又暗中培育的一些人,武德司的密探人數,恐怕早已超過了此前的皇城司,他們能探聽到的消息,恐怕也比此前的皇城司要多,要精確。武德司儼然已經成了大宋第一密探衙門。
現在的武德司,還隻是幫趙禎探聽一些有用的消息。
以後的武德司,恐怕能幫趙禎做什麼多事情。
寇季不想跟趙禎談論武德司的問題,他對趙禎笑道:“他們既然已經出招了,那我們君臣也要做好應對的準備才行。”
趙禎緩緩點頭。
君臣二人在城門樓子裡沒待多久,各自隱藏著行蹤離開了城門樓子。
寇季回府以後,立刻鑽進了書房,提筆寫下了幾封長信。
封好了信以後,準備派人快馬送出去,但考慮了一下後,還是燒毀了信件,然後派人招來了他的貼身侍衛。
貼身侍衛到了以後,寇季單獨召見了他們每一個人,小聲的吩咐了幾句。
隨後幾個人離開了寇季的書房,卻沒有離開寇府彆院。
寇季在吩咐完了貼身侍衛們以後,獨自坐在書房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趙禎發展密探的速度,有點快的離譜。
從武德司創立至今,才不過短短一年半時間而已。
汴京城已經對趙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再發展一些年,恐怕天底下就沒有幾件事能瞞得過趙禎了。
趙禎如今通過了密探,屢屢獲得一些重要的情報,如今已經嘗到了刺探情報的甜頭。
寇季可以敢肯定,趙禎絕對不會停下擴張密探的腳步。
因為已經嘗到了刺探情報的甜頭的人,沒幾個人能刹得住腳的。
寇季並不打算阻止此事。
因為在武德司複立之前,大宋情報網可以說一直初在一個癱瘓的狀態。
皇城司名為密探機構,可並沒有乾多少密探機構該乾的事情。
大多數時候,皇城司都在幫皇帝乾一些雜活、臟活,刺探情報,反而成了不怎麼重要的差事。
這也導致了,許多事情發生以後,朝廷才後知後覺。
比如遼人此前出現在西北的事情。
若是大宋有完善的情報網,絕對不可能讓遼人摸到麟州城以後,才後知後覺。
大宋若是有完善的情報網,恐怕遼人出現在西夏境內的時候,大宋就已經知道了所有的消息。
大宋因為情報網不完善的關係,沒少吃苦。
比如先帝在位的時候,宗哥僧李立遵,率領三萬吐蕃聯軍入侵。
當時駐守在吐蕃邊陲的曹瑋手裡,隻有幾千人馬。
曹瑋去信向朝廷求援。
先帝不信曹瑋的話,以為曹瑋怕了,所以傳口諭譏諷了曹瑋幾句。
先帝不僅沒有派遣援兵,還有要換了曹瑋的架勢。
最後被人勸解住了。
曹瑋沒有求到援兵,最終就隻能借著幾千人馬跟吐蕃三萬聯軍作戰。
慶幸的是,曹瑋打贏了,不僅以弱勝強,還追著敵人打出去了上千裡,繳獲了大批的牛羊。
這一戰,就是曹瑋的成名戰之一,三都穀之戰。
以小見大。
從曹瑋這一個小小的經曆,就不難看出,大宋的情報網到底有多麼糟糕。
若是大宋有完善的情報網,恐怕不等宗哥僧李立遵率領著兵馬到三都穀,大宋朝廷就已經得到了宗哥僧李立遵調兵遣將,意圖犯邊的消息。
不等曹瑋求援,恐怕前去支援的兵馬就已經在路上了。
曹瑋在三都穀打勝了,所以看不出情報缺失的可怕性。
曹瑋若是打輸了呢?
敵人還不長驅直入?
恐怕奪下了三兩州之地以後,朝廷才能切切實實的反應過來。
所以,大宋很有必要有一套完善的情報網。
寇季並不反對趙禎搞密探機構。
隻不過趙禎目前將大部分的密探用在了滿朝文武身上,寇季覺得不應該。
但考慮到了他和趙禎此後要革新,主要針對的就是滿朝文武,需要借助密探們刺探的情報,所以寇季才沒有指出趙禎的錯誤之處。
密探機構可以搞,但不能過於仰仗、過於依賴。
容易讓朝廷向病態方麵發展。
寇季現在要做的就是,趁著趙禎的密探還沒有遍布天下的時候,將他還遺留在大宋的一些不妥的東西,徹底抹去。
若是趙禎的密探發展到了雷州,知道了他在雷州的所作所為,並且知道了曹利用還活著。
那君臣二人,再次見麵,就變得尷尬無比了。
到時候君臣二人還能不能愉快的相處下去,可就很難說了。
寇季想寫信將此事交代下去,但是考慮到了寫信可能會留下證據,就選擇讓貼身侍衛們親自跑一趟,代為傳令。
寇季的貼身侍衛,那都是跟著寇季幾經生死的人,也是寇府的部曲。
他們若是信不過,那天底下就沒有人能信的過了。
寇季吩咐的幾個貼身侍衛,在府上逗留了數日。
先後以保護寇府的商隊為由,衝著四麵八方,離開了汴京城。
他們要去的地方,或許不在他們出城的時候所走的方向,但他們最終還是會通過不同的道路,抵達他們所要去的地方。
此事寇季做的十分隱秘,沒有人發現。
因為寇府掌控著天下大多數布料的生產,所以每天都商隊離開,每天也有商隊回來,三兩個人隱姓埋名的混跡在其中,不逮住一一盤查、反複審問,很難發現他們的不妥之處。
而目前為止,寇府的商隊還沒有人敢攔。
就在寇季的貼身侍衛離開了汴京城以後。
幾匹馬先後進入到了汴京城,將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送進了汴京城。
壞消息剛送進宮。
趙禎就派人將寇季、呂夷簡、王曾三人召進了宮。
張知白還在清查往年的軍餉的去處,所以並沒有被打擾。
寇季三人進了宮,到了資事堂,就看到趙禎陰沉著臉。
三人施禮過後,趙禎吩咐陳琳道:“將剛才送進來的幾份文書,遞給三位愛卿看看。”
陳琳拿著文書,送到了呂夷簡三人麵前。
三人拿過了文書,仔細看了一番後,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呂夷簡和王曾神色凝重之餘,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寇季則是一臉憤怒。
呂夷簡見寇季一臉憤怒,不鹹不淡的道:“寇樞密似乎很意外?”
寇季憤恨的道:“該死的賊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王曾撇了撇嘴道:“你不該意外的……”
言外之意,是在告訴寇季,彆演了。
挑起事端的是你和官家,會遭遇反抗,你們二人不會不知道。
官家在演,我們沒辦法拆穿。
但是你小子在這演,演給誰看呢?
寇季就像是沒聽到王曾的話一樣,依舊一臉憤怒。
趙禎在呂夷簡三人看完了文書以後,憤怒的道:“江寧府以南,包括江寧府在內,八家一字交子鋪被洗劫一空,鋪子被付之一炬,還真是喪心病狂。
一字交子鋪,那可是朕的產業,是朝廷的產業。
江寧府等地,是富庶之地,當地百姓薄有家財,八家交子鋪每年的存錢,幾乎可以和汴京城的兩家交子鋪相比。
如今被賊人付之一炬,搶空了錢財,當地百姓必然慌亂。
若是因此引起了民變,恐怕難以收場。
這些賊人那是在搶錢,分明時在禍亂我大宋江山。
亂我大宋江山著,都該千刀萬剮。”
呂夷簡和王曾二人在趙禎怒吼過以後,遲疑了一會兒。
王曾沉吟道:“此事背後恐怕另有隱情,官家需要派人好好的查證一番。”
言外之意,搶劫一字交子鋪,可不是單純的搶劫一字交子鋪,更多的是一種示威。
一字交子鋪,皆有兵馬守衛,一口氣搶了八家一字交子鋪,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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