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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能做官家的主?”
寇季哭笑不得的質疑了一句。
封王那是聖心獨裁的事情,若是能商量的話,曹瑋也不可能被封為南海郡王,曹家上下也不可能遷移去流求。
寇季敢肯定,曹家上下情願去西北極遠的地方吃沙子,也不願意去流求。
曹家世居內陸,陸地上的生活早以深入他們的骨髓。
海洋,他們根本不熟悉。
不熟悉就代表沒辦法適應,就代表著要應對數不清的危險。
通過曹家的遭遇,不難判斷出。
封王的事情,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趙禎將你封到哪兒,你就得去哪兒。
劉亨緩緩坐正,笑著道:“您雖然不能做官家的主,但以您跟官家的交情,商量一下此事,應該可以吧?”
寇季搖頭,“就算我說服了官家,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我們兩個封在一起。我們兩個要是處在一地,要不了幾年,就能拉出一支強軍,對大宋形成威脅。
滿朝文武能容忍我們外封,但絕對不會容忍我們對大宋有威脅。”
說到此處,寇季頓了一下,坦言道:“而且短時間內我也不會離開大宋,所以就算朝廷要給我封王,八成也要落到天賜頭上。”
劉亨聽到此話,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一仰,重新癱坐在了座椅上,懶散的道:“那這個王爵我不要了。讓我一個人去窮鄉僻壤的待著,我實在受不了。”
劉亨在倭國待了數年,真的受夠了。
寇季瞪著劉亨道:“官家許的王爵,你說不要就不要?抗旨不遵是什麼罪過,你又不是不知道。”
劉亨攤開雙手道:“四哥,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我除了會領兵打仗以外,其他什麼也不會。
若不是當年在汴京城裡遇到您,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什麼大出席。
我現在的身份地位,有三成是自己拚的,有七成是您提攜的。
官家要列土封王,要讓我們去治理那些窮鄉僻壤,我真的不擅長。
與其等到以後當地的百姓暴動,一起推翻我,宰了我。
我還不如趁早拒絕了王爵。
再說了,沒有兄弟陪著,做那什麼勞什子的王爺,真的半點意思都沒有。
我情願留在汴京城裡陪著你,也不去做那勞什子的王爺。”
寇季微微皺眉,“官家賜下的封地應該不會太大,應該在一府之地到兩府之地之間。一府兩府之地,治理起來並不難。”
劉亨苦笑著道:“那是對你而言,對我而言是真難。”
寇季盯著劉亨道:“你非要留在汴京城的話,就隻能做一個懶散的閒人。除了吃喝玩樂以外,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趙禎封王,除了在犒賞功臣以外,還在奪權。
奪的是諸王手裡的兵權和參政議政之權。
諸王一旦獲封,除了每一歲歲末可以派人入朝朝貢外,其他的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參與不了大宋任何政務的抉擇,也調遣不了大宋官方一兵一卒。
也就是說,趙禎憑借著幾塊窮鄉僻壤,就抵消了諸王為大宋建立的功勞,並且還奪走了諸王手裡的權力,從而免除了諸王在汴京城內為禍的禍端。
可以說此舉絕對是一舉多得。
趙禎既然推行了此舉,那就不會任由人去破壞它。
所以劉亨的王爵,趙禎必然會給。
劉亨要是執意要留在汴京城的話,那他的王爵八成要落在他兒子身上。
劉亨的兒子一旦封王,遷出了大宋。
那劉亨在汴京城裡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還是那種什麼也沒有的孤家寡人。
劉亨聽到了寇季的話,笑著道:“當一個閒散人挺好的。我打了半輩子仗了,是該享受享受了。
就是要苦了我那個崽兒,不過玉不琢不成器。
他已經到了可以獨當一麵的年齡了,就該出去獨當一麵。”
寇季沉聲道:“你應該多陪陪他。”
劉亨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寇季歎了一口氣道:“當年的事情又不怪你。”
劉亨唏噓的道:“可我這個當爹的沒保住他娘,就是我的不對。”
寇季皺眉道:“你又不是什麼江湖人,沒必要意氣用事。”
劉亨遲疑了一下,“那回頭我試著陪陪他。”
寇季長籲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言。
狄青見二人說完了話,就緩緩開口道:“等我以後封王的時候,我也想跟兄長封在一起。”
寇季和劉亨聞言對視了一眼,放聲大笑。
狄青見此,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除非趙禎對兒孫們有意見,不願意看到兒孫們繼承大統,不然他絕對不會將兩個出任過大宋樞密使的人分封在一起。
寇季、劉亨、狄青三人一直聊到了傍晚,吩咐人準備了一桌酒菜,又聊到了深夜。
三個人喝的酩酊大醉,就那麼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城主府正堂。
翌日。
起床以後,三人分彆做起了正事。
寇季派人召來了種世衡,兩個人在城主府內,依照新征得的疆土的大小,將新征得的疆土劃分成了一個又一個府。
然後又依照府的大小、土地貧瘠程度、資源封府程度,分配起了俘虜,已經將士。
劉亨、狄青、高處恭、朱能等人則在軍中挑選那些願意留在此地的將士,向他們申明利害關係。
然後讓願意留在此地當地方兵的將士帶出軍營,讓他們去挑選俘虜。
在俘虜的分配上,寇季采取的是五二二一的分配比例。
一個將士可以分配到五戶遼人、兩戶韋室人、兩戶女直、一戶高麗人。
如此分配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他們湊在一起作亂。
在分配完了俘虜以後,劉亨、狄青等人又帶著將士們去女俘營內獲取那些女俘虜的芳心。
由於時間短,所以根本不可能給他們去追求女子的機會。
幾乎都是將士們帶著翻譯過去,向那些女俘虜講明一切,人家能看上他,願意跟他走,他就將人帶走,人家若是不願意跟他走,他就隻能去找下一個。
然後答應了的女俘虜沒有幾個。
因為她們是戰俘,不敢輕易的相信將士們,她們不知道答應了以後,被帶離了俘虜營,要麵對怎樣的生活。
眼看著將士們進展不順利,劉亨、狄青等人急的團團轉。
時不時的去遼陽府城主府找寇季出主意。
寇季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好辦法。
直到朱能找上了門。
遼陽府城主府內。
朱能樂嗬嗬的進了城主府正堂,不等他開口,早就忙的焦頭爛額的寇季果斷道:“彆讓我想辦法幫你們軍中的將士去獲取那些女俘虜的芳心。
也彆逼迫下令讓你們隨便拉郎配。”
拉郎配的主意是高處恭出的。
寇季為此還將高處恭痛罵了一頓。
朱能聽到了寇季的話,笑著道:“你多慮了,我不是來找你幫忙的,而是來向你交令的。”
寇季愕然的盯著朱能,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手下的那些將士都成功的從俘虜營中帶出了女子?”
朱能笑容燦爛的道:“那可不……”
寇季請朱能坐下,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麼做的?”
朱能也沒有賣關子,直言道:“我也沒乾什麼,就是讓手下的將士們告訴那些女子,她們若是答應嫁給我手下的將士,我就允許她們帶一個老人一個孩子出營。然後她們就答應了。”
寇季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沉聲提醒朱能,“那些孩子,我原本是打算將他們移交給從大宋遷移過來的百姓養的。
唯有如此,那些孩子在長大了以後,才能成為一個著宋衣、說漢話的宋人。
若是教給那些高麗女子,由她們撫養。
她們很有可能將那些孩子培養成複仇的種子。
此舉對我大宋有無窮的禍患。”
朱能笑著道:“你不必擔憂,此事我也考慮過,所以我挑選的都是老婦人和女孩。而且她們離開了營地以後,隻能像是其他俘虜一樣活著。”
寇季沉吟了一下,道:“告訴軍中的將士,多善待老婦人和女孩兒。”
朱能愕然的看著寇季。
寇季盯著朱能道:“若是老婦人和女孩兒折辱在了其他俘虜手裡,你覺得他們娶的高麗女子會安心的跟他們過日子?
那些高麗女子挑選的老婦人和女孩兒,必然是跟她們沾親帶故的。”
朱能恍然,“此事我明白,我立馬下去叮囑他們。”
寇季點頭道:“他們離營的時候,除了鐵甲、長火槍以外,其他的都可以帶走。在地方兵馬沒有配備齊全之前,他們必須擁有足夠的武力,才能震懾住那些俘虜。”
“明白……”
“他們到了地方以後,一應職務,就依照他們在軍中的職務,轉換成地方職務。有功的,該升就升,有過的,該罰就罰。”
“……”
朱能遲疑道:“那地方上一下子恐怕要多出不少將軍。”
寇季瞥了朱能一眼,“那又如何?他們是見過大陣仗的,也是見過血的。不擢升他們當官,去管束那些朝廷招募的新卒,難道讓那些新卒管束他們?
那些新卒鎮得住嗎?
朝廷就算從其他地方調遣地方將領過來,鎮得住他們這群驕兵悍將嗎?
此地需要的從三品到從五品的武將,足足過了百。
你覺得留下的那些將士們當中,能升遷出一百個武將?”
但凡是禁軍中的武將、校尉,就沒有娶不起妻的。
他們在大宋有家有室,家業恐怕還不小,怎麼可能留在地廣人稀的遼地開荒呢?
所以願意留在此地的都是那些校尉一下的軍中基層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