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不由心下苦笑,自己可是一句話都未說,隻是一望便把小丫頭嚇成這個樣子。看來這身子的原主,儘是給下人們帶來凶殘惡毒的印象。
“起來吧,我不怪你,你這般也是為了我好。”李令月本想上前扶起小丫頭,又想自己若是上前,以自己的惡毒形象怕是小丫頭回爐的心又得嚇個半死,或者誤會自己又在使什麼整人的詭計。為了不嚇到小丫頭,李令月隻是略抬手,示意小丫頭起身。
小丫頭抬頭偷偷睨了自家少夫人一眼,發現被逮了個正著又迅速低下了頭,一副想起又不敢起的模樣。
“起來吧。”發現小丫頭偷偷覷了自己一眼又緊張地低下頭,那模樣讓她想到了受了驚的鵪鶉,倒也是惹人憐愛。李令月不由展顏一笑。
春桃似是也感到了自家少夫人今日格外的仁善,臉上的表情也不似作假,道了一聲“謝謝少夫人饒恕”便急忙起了身。
“少夫人,今日怎起這般早?”
往日少夫人總是院裡起得最晚的,也不知今日是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眼下也不過才剛到辰時。少夫人不是每回到巳時才起?
要是在睡夢中被擾了去,醒來定得狠狠折騰一番,屋子裡每回都得遭難,被砸得滿地都是,春桃想起還有些駭人。
還記得老夫人對此還頗有微詞,初時還說兩句,奈何少夫人一句都聽不進去。後來在少夫人這受了氣,索性是不管了,本來自家孫媳做姑娘時在娘家也不是個好的,還不招夫君喜愛。就當多了個擺設,也不愛搭理這個孫媳,看來是對這個孫媳徹底失了望。加上少夫人從來不去老夫人那請安,一來二往,兩人之間的罅隙越來越大,怕是比陌生人還不如,自己還能在老夫人那討個好。
被春桃的話拉得稍稍回神,李令月輕闔雙眼、遮去眼底的神色:“大抵是在閻王那走了一遭,心境許是不一樣了。”
殼子裡換了人,生活作息自然也就與往日不同。這事自然不能與旁人說,若是說了去,自己指不定要被當成個瘋子或者什麼牛鬼蛇神。這等事,若是以前有人說與自己聽,自己怕也是不信。再而說,貿貿然離了這顧景雲夫人的身份,她一個“弱女子”也暫時沒有去處。再者,留著這層身份還另有用處。怕春桃生疑,李令月隻得胡亂拈了個借口。
“少夫人,可要現在梳妝?”少夫人許是真的得此一難,轉了性子也不一定。春桃不由放下心中疑惑,膽子也大了稍許。
“好。”李令月頷首。
李令月彎腰躬身用春桃備的麵盆和熱水淨了臉,又接過春桃遞過來的臉帕細細擦乾。起身挪至梳妝處,在妝奩前的紅色圓凳上入座。
鏡中女子,肌膚勝雪、杏眼小口,當真長了一副好容貌,怕是比起前世的自己也不遑多讓。
隻不過不知是養得太好,還是養得太不好,這身子總給人一種柔若無骨的感覺,舉手投足間從骨子裡散發出一種嬌柔多姿的媚。
李令月不由搖搖頭,這怕是名門大戶最不喜的一種容貌。太過嬌媚、不夠端莊,帶出去怕失了臉。若是生在商賈小戶,長得如此,怕也逃不過為妾為奴、被人狎弄的命運。
鏡中女子巧笑倩兮,醒來幾日,李令月似是終於認識到原來的自己已經死了。從今日開始,世間再無李令月,隻剩下文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江柳兒。
隻是這原主的名聲……
再想到那個憑空多出來的夫君……
李令月不由頭疼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