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說清楚是周隔海讓他來的後,牧野的態度有了好轉,如果說這棟樓裡還有誰是牧野認為的好人,那就隻有周隔海了,算是客氣地請了杜程進門,
牧野邊開門邊道:“一般沒人查小學的畢業證,你要,我給你張高中的。”況且誰能想到長成這樣的人會是條九漏魚呢?
杜程連忙表示感謝。
牧野的這間屋子和周隔海那間格局一樣,因為采光更好而且房間裡的東西很少,看上去比周隔海的要更寬敞明亮一點,生活氣息也要相對淡一點。
靠牆的桌上堆著各色證件,牧野抽出一本市一中的畢業證書,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奇地圍著相機左看右看的杜程,想了想還是把市一中的畢業證給塞了回去,拿了本末流高中的畢業證。
“先拍照。”
杜程拍過不少照片,經常被遊客作為背景牆入境,人形拍照自己做主角是第一次,感覺很不一樣,還挺興奮的,臉上笑容不斷。
證件照這種東西聚焦五官,通常會把人的麵部缺點放大,鏡頭裡的九漏魚倒是完全抗住了,五官說不出哪裡長得好,湊在一起就是討喜,臉上的酒窩堪稱點睛,不是那種把人砸暈了的驚豔,而是讓人放下戒心,不自覺就產生好感。
牧野很利落地拍了幾張照片,檢查了一下照片裡的杜程完全符合證件照的要求,隨口道:“你長這樣,不考慮出道去當明星?”
“出道?”杜程歪了歪頭,“什麼意思?”
他對於人類社會的認知小部分來自遊客行人們的交談舉止,大部分來自雄赳赳的科普,對世界的了解囫圇吞棗大差不差。
牧野無語,“沒什麼。”
大概十分鐘不到,兩張新鮮出爐的假證就完成了,當然沒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拿去打個工問題不大。
牧野拿著兩張假證出來,杜程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放在膝蓋,坐得筆直又板正,目不斜視,牧野心想看上去還挺像個小學生的。
“給。”
杜程雙手去接兩張假證,指尖不經意地與牧野相碰,一些畫麵忽然在腦海中閃回過去。
“大人……”
窈窕女子被逼入牆角怯怯低頭。
男子高大的身影罩住了纖弱女子,強勢地低下了頭。
杜程慘不忍睹地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睛看牧野時眼珠都快脫窗了,內心一陣咆哮:好家夥,原來是你們!
牧野:“既然是周哥的朋友,就不收錢了。”
杜程狠狠瞪他,強忍著把對方活宰了的衝動,眼神在牧野的嘴唇上盯了一下,實在氣不過,握緊拳頭,飛快道:“你嘴真大。”
牧野:“……”
杜程撒腿就跑,他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給牧野來一套牆式按摩套餐。
牆成精,彆的能力沒什麼,就是身板子硬,力氣特彆大,一拳下去牧野可能會死。
杜程“咚咚咚”跑下樓,跑到四樓停下腳步後又摸了摸自己的胸,不是他的錯覺,他的胸的確是大了一點。
為什麼呢?
杜程仔細回想,他上去的時候牧野在和一個女人吵架,看樣子就是幾百年前被他按在牆上親的女子,他們吵架之後,他的胸就恢複了一點。
杜程好像抓到了一點頭緒,揣著兩張假證敲門就和周隔海說他的發現。
周隔海靜靜聽完,沒有露出多吃驚的表情,“你的靈力既然是被人奪走的,當然有辦法要回來,所有吸走你靈力的都是情侶,這應該不是巧合,有句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的出路應該就在那些情侶身上。”
杜程點頭,“雄赳赳也是這麼說的。”
周隔海:“他怎麼說?”
杜程:“雄赳赳說牆自古以來就是情侶表白示愛的好地方,以前流行我這種古牆,現在人類已經拓展到電子化的牆,名為表白牆,從古至今,情侶與牆之間都是千絲萬縷解不開理還亂的關係。”
周隔海:“……”雄赳赳這隻烏鴉半妖真會鬼扯。
“你既然已經化形成精,就不要總是以他人為圭臬。”周隔海道。
杜程點頭,掏出小本本又仔細記下,“我記住了。”
周隔海:“……”
杜程成精第一天順利安家,第二天就被周隔海塞了張報紙找工作。
周隔海提醒他找點會乾的體力活,“太正規的公司不行,假證會被查出來。”
杜程:“我明白。”
杜程趴在桌上看報紙,餐桌的高度要照顧到周隔海這個沒有兩條腿的人形,所以特彆的矮,杜程坐著小板凳,半個人都貼在了桌上,拿著筆滿臉認真地在報紙上圈畫,把報紙上符合要求的工作抄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周隔海見過許多精怪,精怪能走到化形這一步,必定都是經曆風霜雨雪歲月波折,那些精怪或狡詐或聰慧或愚蠢,就是沒見過杜程這樣的款式,說天真張嘴就是殺人,說凶惡聽話的不得了。
“那我先出去找工作了。”
解決生活問題是每個精怪的必修課,杜程不僅想找回缺失的靈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和來之不易的人形,也想以後作為“人”好好地生活。
周隔海:“把飯吃了再走。”
其實杜程挺餓的,就是不好意思提起吃飯這件事,周隔海主動說了,他感動地說了聲謝,坐下吃了碗冷水泡飯,吃得心滿意足,眼睛都眯起來了。
周隔海冷眼旁觀,“沒吃飽還有。”
杜程確實沒吃飽,成精以來他就一直饑餓交迫,但周隔海說的對,周隔海養不起他,也沒什麼理由養他,他來求助周隔海,是他該報答周隔海,不餓死就行了,哪好意思吃太多。
杜程帶上小本本和兩張假證,另外周隔海還給了他十塊錢,讓他坐公交車用,周隔海問他會不會坐公交車,杜程斬釘截鐵地說會,雄赳赳教過他,在化形之前,他已經不恥下問地向雄赳赳谘詢了許多如何融入人類社會的小技巧,坐公交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杜程沒選擇坐公車,能省一點是一點,徒步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前,和小本本上的門牌號核對了一下,確認沒找錯地方,把小本本塞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筆直地走了進去。
大白天的,偌大的建築裡卻很冷清,幾乎沒什麼人,白色的大理石地麵乾淨得能照出人影,杜程不由屏住了呼吸,“有人嗎?”
前台下麵慢悠悠地飄來一句,“找誰?”
杜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我來應聘。”
接待人員懶洋洋地抬起頭,哈欠剛打到一半就頓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杜程,“你來應聘?”
“是的,”杜程拿出小本本檢查了一下,“你們這裡招保安吧?”
“保安?!”那人已經站了起來,誇張道,“honey,你在逗我嗎?!”
保安要求是初中畢業,杜程有點心虛,他滿臉誠懇道:“我有高中畢業證,行嗎?”
接待人員:“……”
杜程是被對方拉進去的。
建築物大得出奇,大廳過去是條細細的走廊,杜程被拉著拐了個彎,那人推開一間門,把杜程按到沙發上坐下,雙眼晶亮像看著什麼值錢的寶貝一樣盯著杜程,“你坐這兒彆動,我去找我們老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