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卡門的手指動了一下。
伴隨著這一下的動彈。蟲群從她身上紛紛掉落,蠕動著的惡心蟲子沒有給卡門造成一點兒實質性的傷害,而黏液化成的網也迅速化灰脫落了。
瑪格麗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卡門的手指原本已經被斷開的琴弦切得鮮血淋淋,但在威爾遜奇妙的能力之下,突然痊愈了。當然,瑪格麗特知道奇妙的代價。但在此時,靈活的手指在來回幾下的撥弄之下,竟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把修長的黑曜石匕首與一麵鏡子。這把匕首,讀者們已經幾次見到她抽出來防身了。
但鏡子卻很陌生。
一般來說,人們熟知的鏡子是由銅器打磨的,後來水晶玻璃投入了大規模使用,便有了用鍍銀和玻璃造成的現代鏡子。但是最早的鏡子卻是由安納托利亞的原始人用火山爆發之後遺留的黑曜石做成的。
時間荒洪得連《聖經》裡的赫梯人都還沒有出現。
鏡子一出現就是為了對抗惡靈與詛咒而存在的,安納托利亞人認為鏡子中的倒影與真人一模一樣,一定能迷惑邪靈,保護靈魂不從身體內逃脫。七千年後,中美洲森林中仍然使用黑曜石的阿茲特克人,終於通過通靈,賦予了鏡子第二太陽神的尊位。
一麵冒著煙的鏡子,是第二紀元太陽死神特斯卡特利波卡(Tezcatlipoca)的信物,大祭司用它來在通神。而這麵鏡子可以照見過去、現在和未來。
“你與底西福涅太像了,冥府裡如果有你這個妖精,連死人都不得安寧,”卡門女士板著臉指著瑪格麗特的鼻子說道。
不同的是,這一次瑪格麗特竟然沒有反駁,反而像看到了鬼一樣,牙齒開始打顫:“竟,竟然是,是你。”
高舉著鏡子的卡門向前踏上了一步,而被鏡子照見的瑪麗安東瓦內特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鏡子之前。…。。
“你該安息了。”卡門將匕首捅進早已死去的王後的胸膛,而她的頭顱喜悅地閉上了眼。一股嚎叫從滿是粉色觸手的脖子裡傳了出來,淒涼而悲情,但不再淒厲驚悚。
一股白色的幽魂掙脫了肉色的癡纏與粉白的黏液,從身體裡滲透出來。蟲籠一般的腦袋“哐當”一下從脖子上掉下來一動不動,籠中的蟲子迅速地變了顏色,卷縮成一團,而表皮也變得如輪胎皮一般僵硬死沉。
“你,你一個活人怎麼能用這些東西?”瑪格麗特說話的腔調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似乎在她眼前蹦出了一個巨大的意外律。
“黑死病中我們也死了不少人,”卡門平靜地說道,“不要炫耀苦難,小丫頭片子。你還嫩得很。”
鏡子開始冒出煙霧,而剛剛一下捅進死魂靈心臟的黑曜石匕首,此刻開始漸漸地向劍尖凝結出一滴血液,卡門女士的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了一分。
“我不懂,我不懂,這不可能!”
卡門女士猶如閒庭信步一般,在屋子裡收割起人頭:“願你安息。”伴隨著一句低聲的祈禱,又有一尊死者連同身上的蟲子被鎮壓了。
這回張伯倫聽清楚了,頭顱發出的輕歎是解脫與喜悅,身子裡發出的聲音是顫栗與恐懼,兩撥聲音的音質與音高不同,在一具慘屍中,共存著兩個靈魂。
卡門使用的黑曜石鏡保存了鏡子最原始的使命,欺騙惡靈,保存靈魂。但麵前的女屍早就沒有生命跡象可言了,從頭到腳,它們都已經是純粹的死者。因此,寄予在鏡子裡的就隻有斯卡特利波卡的神力了。但它太特殊了,從來沒有哪一種通靈得來的神力,既光明璀璨,又幽暗深邃,既照亮萬物,又殺人無形。一個活著的卡門顯然是無法駕馭這種神力的。
所以問題出在她之前就釋放出來的香水上了。
在焚香、百合與潛藏的玫瑰調性中,略微帶有潮氣的前調帶出了杉木與檀香的味道,而加入的安息香和麝香,則充分地給予了香水鎮魂的味道。
在馥鬱的長調香中,卡門將生命力等價地置換成了魔力;而黑曜石匕首也是血祭時使用的神器,隻接受血液作為開啟冥界之門的貨幣。卡門女士在用命與瑪格麗特相搏,而後者顯然剛剛才真正意識到這一點。
畢竟她一直以來都習慣用詛咒碾壓的方式恃強淩弱,每天都在與命打交道,但卻忘記了以命相搏的味道了。
卡門的打法是在以命換命。但任何人都害怕不要命的人,就算是惡毒如瑪格麗特亦不外如是。
她太習慣於嘲諷他人,卻不那麼習慣於拚命。閱曆上的差異使自己醞釀出的詛咒幾乎要成了卡門鐮刀下的韭菜。
“或許在這裡殺了你,還能換得回所有人的安息,”伴隨著第三具死魂的倒下,卡門緩緩地走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瑪格麗特,“是我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們,所以現在,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瑪格麗特的表情很愕然,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很茫然。但下一秒,威爾遜卻果斷地動了。
他出現在卡門的背後。
一隻雪白而修長的臂膀從其中一具女屍中驀然伸長出來,直掏向卡門的後背。但這一下勢在必得的偷襲,卻直直地捅進了威爾遜的心臟。
“等你很久了,底西福涅女士,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沒有人看得破你們倆的拙劣表演吧。”威爾遜的嘴角留下了鮮血,但表情沒有變化地死死握住胸前的這隻手,而素以端莊高貴著稱的底西福涅,正掙紮地從一具沒有頭的女屍中爬出來。帶著她那善於偽裝的表情與殺氣騰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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