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聲密謀與毒藥之鄉(1 / 2)

倫敦還遠沒有進入華燈初上的時刻,但埃米爾的臉卻已經酡紅得如喝醉酒一般。遠遠望去,體麵的倫敦市民還以為這個正在手舞足蹈的異鄉人是個不務正業,在白天就開始酗酒的流浪漢。

但知道極少數人才知道,埃米爾此刻的激動心情從何而來。

威爾遜在用古老的粟特語同埃米爾交談,隻有那些實在不見於古代語言的名詞,才會用現代波斯語加以補充。

一時之間,埃米爾有點兒恍惚,粟特語可不是每天都能在倫敦聽到的標準語言。他甚至覺得眼前的頭領是阿胡拉的使者,前來與安哥拉曼紐決一死戰。

至於路人,隻能聽懂嘰裡咕嚕與斯哈的發音。

真是肆無忌憚的密謀。

不過,談話的內容卻實在有點兒燒腦。

“聽我說,埃米爾,渣甸與馬地臣在遠東是有競爭對手的,這個對手,不是什麼國內的自由商人,怡和洋行無法在貿易中同時打敗法國佬,和從葉卡捷琳娜二世始,就想著吞並中亞的斯拉夫人。

法國佬占領了印度支那,目前在那兒推行的政策,還是頂呱呱的軍港建設計劃。拿破侖也好,波旁王朝也罷,在亞洲尋求的殖民利益都是一致的。他們沒有那麼多耐性去建設一個健全的市場,因為這幫法國佬以為在那兒生活的原住民隻是些沒長毛的猴子,搶劫他們就可以了。

安拉會原諒他們的。

但總有一天,罌粟會作為經濟作物推廣開來的。因為赤裸裸的利潤擺在那兒,法國的公司不會不眼紅。怡和洋行的競爭對手,已經初具雛形了。

同等的生產規模,一定會極大地壓低怡和的利潤空間,這對於一個遠洋貿易公司的打擊是巨大的,因為航運成本太高昂了。所以它必須積極地尋求競爭優勢。要命的是,阿富汗的地理位置太適合栽種這些可怕的玩意兒了,

帕米爾高原氣候乾燥,但又有水網。我看過理查德·伯頓的探險記錄以及可敬的衛三畏神父對帕米爾和阿富汗的調查,結論是這個地兒很快就會成為帝國主義販子的罌粟天堂。新大陸裡適合種植因素的地兒,隻有南美十三貴族拿下的中美洲;法國手上的印度支那與英國掌握的南亞次大陸。所以拿下阿富汗,對英國,對渣甸,都是至關重要的。

還有一點對商業公司而言重要的事實,阿富汗同咖啡與可可的產地不重合,這就意味著掌握了全球可可航線的天主教勢力,對阿富汗的罪惡生意難以限製。拿下了這裡,就相當於拿下整個歐洲的的供應。

但現在,這片帝國墳場現在就是架絞肉機,它的位置距離印度、波斯和奧斯曼帝國太近,而距離英國本土太遠。葉卡捷琳娜和尊敬的彼得大帝正撲在奧斯曼的身上吸血呢!英國不可能在阿富汗獲得全麵勝利。…。。

所以,現在任何能夠幫助渣甸拓展種植園勢力的情報,都價值萬金。畢竟,您隻要告訴怡和洋行的兩位董事,洞窟裡埋著的是查理曼大帝時期的珠寶,守門的哪怕是撒旦本人,他都能殺給您看。”

“那日本呢?”埃米爾感到自己的腦子已經快轉不動了。

“有金礦。”

“見鬼,您怎麼知道這件事兒的?”

“宗門。魔法界與宗門之間的信息渠道是很暢通的。建山門時需要勘探先地脈,但這些沉眠在地下的貴金屬礦脈很容易乾擾靈場的探測。埃米爾。這些麻瓜看重的貴金屬,我們壓根兒用不著。不用修堤壩的人不用打聽哪兒的沙子質地最好,含矽最多,但對公司的商人來說,礦藏就是一切。

但美國已經進入江戶了,如果日本發現金礦的消息傳出,奉行重商主義的美國一定會想辦法捷足先登。英國人隻有在無法有效搶占地盤的時候,才會信楊基佬那套市場先行利益均沾的鬼話。而美英海軍一旦開戰,至少整個東亞都能消停點兒。”

“可我們把這樣的消息透露給他,他們能相信我們麼?”

威爾遜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口袋,說道:“我們是羅斯柴爾德男爵派往愛爾蘭的銀行顧問,放在我口袋裡的證明文件,能讓我買下半個比利時。”

“頭兒,乾了這麼多,就為了置換幾張倫敦的火車票?”

“是股票,埃米爾。有股票意味著我們能以股東的身份進入西部鐵路公司,這樣我們才可能用內部價去租賃一個火車頭。否則投資一輛火車的代價太高了。”

“您為什麼執著於要火車,頭兒?那玩意兒隻能貼在鐵軌上跑,想追蹤我們太容易了。”

“我很高興您一直保有刺客的本能,埃米爾。但有兩點很重要。第一,鐵路上沒有警察,現代警務部門在英國的興起時間還太短了,根本沒有餘力管理鐵道係統,所以火車幾乎是真空地帶,彆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

第二,底西福涅的計劃您還記得麼?”

“生化恐怖襲擊?”

“是的,埃米爾,可怕的並不是生病,而是全城患病之後的物資斷絕與隨之而來的搶劫。炭疽病的死狀非常恐怖,而且目前沒有任何特效藥。一旦爆發,整座城市就會陷入癱瘓。沒有新鮮蔬菜和水果、沒有肉類,甚至於連廁紙都沒法兒供應。這種恐慌之下,倫敦很快就會陷入暴亂。

如果我們還是住在磚頭製的房子裡,那麼被鄰居盯上隻是遲早的事兒。我們的屋子防得住子彈,也防不住臭名昭著的莫洛托夫雞尾酒療法。何況混亂男孩一定會壟斷街麵,屆時我們可能會死在屋子裡。

而在火車裡就不一樣了,火車本來就是物資的運輸渠道,不僅可以去其他稍好的地方采購物資,也能避免被病人圍攻。底西福涅就算是想要追捕我們,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察覺我們在哪兒。”…。。

“所以,一列火車就是我們的迦南美地。”

“正是如此。”

“最後一個問題,咱們這麼乾,阿富汗和日本的人不會遭殃麼?”

“好問題,埃米爾,但不會的。英國將要在阿富汗狠狠地失血,然後撤退。英國人明顯小看了阿富汗王朝的抵抗意誌。但遠征軍司令部不會承認這一局麵。所以現在投資,可能收不回成本。唯一正確的態度就是儘快撤資遠離此地。但商人逐利的本性一定會讓他陷進去,貪心可怪不了彆人。

至於日本,英國會要求江戶雨露均沾地平等開放,但德川幕府和美國都不會允許英國染指日本的金礦的。渣甸的資金回籠可等不了那麼久。所以他後期一定會主動放棄。”

“那還等什麼,頭兒,上吧。我們在哪兒和他碰頭?”

“哈羅德的喬治亞餐廳,那裡有一場High?tea,他們為我們定了個包廂。魯斯凡昨兒告訴我的。”

威爾遜說完了之後晃了晃身子,差點兒聽呆了的埃米爾反應了過來,連忙扶住了他。

“頭兒,你沒事兒吧?”

“沒事,埃米爾,我的血霧屏障出了點兒問題,現在腦子感覺被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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