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到了完全沒有辦法控製的地步,蘇雋嘗試著利用傀儡師和傀儡間的感應喚醒對方,然而沒有任何的作用,雁羽就像是根本感知不到他的任何指令,依然這般站在原地。
直到這時候,蘇雋聽見身側的季杉開口道“起來。”
季杉的聲音不大,夾雜在四周的嘈雜當中,大概隻有距離他最近的蘇雋能夠聽得清晰。
但就是這樣的言語聲中,蘇雋發現雁羽的狀況竟然似乎好了起來。
他不再遲疑,不再看起來搖搖欲墜,他霎時重新站直了身體,接著往前方走去。
季杉繼續說道“和他們打。”
明明相隔這麼遠,但雁羽卻像是能夠聽見季杉的話般,果真朝著那幾名人界高手走了過去,並且迅速出手,沒有任何猶豫地向他們動手襲去。
蘇雋緊緊扣住練武場邊的欄杆,情不自禁大聲道“雁羽!”
他試圖讓雁羽住手,讓他停下腳步,然而他的聲音對於雁羽來說沒有任何的約束力,在他喊出來的當下,季杉已經讓那幾名高手和雁羽纏鬥了起來。
幾次交手過後,雁羽的實力不俗,眼見便要將幾名高手打傷,但就在他的掌風即將來到幾人麵前之際,季杉再度開口,說道“停下。”
毫無疑問,雁羽在聽到這句話的當下停了下來。
蘇雋緊盯著現場的打鬥,指尖因為用力而捏得微微泛白,而他的視線當中,隻剩下正在交手中的雁羽。
雁羽顯然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控製,而受了季杉的操控,那樣的操控絕對不是雁羽所自願的,他明明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可以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但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抗地就這樣做了。
這絕對不是普通控製傀儡時候的狀況。
因為那塊晶石,那晶石必然不對勁。
蘇雋在想到這點的時候,立即也就轉身去要奪走季杉手裡的晶石。
但季杉早有防備,他後退半步躲開蘇雋的動作,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語氣咄咄逼人地說道“你到現在還在執迷不悟嗎?你說傀儡不可能被彆人控製,它不會有任何問題,但現在我已經向你證明了,這傀儡它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隻任憑你來控製,隻要有這晶石,不管是誰都能夠操控它,這麼危險的武器,你還允許它留在這世上嗎?”
蘇雋同樣也將目光沉了下來“危險的是這晶石,不是雁羽,季杉大哥,這東西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他心頭那種不好的預感已經越來越強烈,而他所能夠做的事情,隻有儘量讓事情平複下來。
可惜季杉根本不為所動,他道“抱歉,晶石的來曆我不能告訴你,這東西我也不可能給你,我現在要將這傀儡給毀掉,你已經沒有資格阻攔我們。”
失去了傀儡的傀儡師,在這麼多人界高手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蘇雋雙眸驟然睜大,他沒有辦法相信身為人界魁首的季杉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他也不相信雁羽真的會聽從旁人的吩咐,變成毫無感情隻會執行命令的傀儡。
而季杉沒有給他任何掙紮的機會,當即以眼神示意周圍的人,接著他們迅速上前出手,很快將蘇雋給製服在了原地。
蘇雋隻能徒勞地看著他們的動作。
季杉垂眸看他,歎息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傀儡是不值得相信的,它隻會對力量臣服,不會像個人般真正擁有七情六欲,把你當成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這麼說著,掌心裡的晶石再次發出光芒,如同霧氣般的光暈籠罩著雁羽,控製著他的動作。
季杉接著道“你看,誰都可以操控它,你算是它的什麼呢?”
蘇雋頭腦嗡嗡作響,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回答季杉的問題,從前他和雁羽之間的關係,或許是主人和傀儡,或許是朋友,但朋友關係是易碎的,在近半年多的成長之下,雁羽已經和很多人都成了朋友,蘇雋好像沒有辦法說自己是其中最特彆的那個。
所以他心底裡認為能夠維係他和雁羽之間關係的,隻有主人和傀儡。
但現在連這個關係依然也破碎了。
那最後還剩下什麼呢?
蘇雋覺得自己的思緒在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之下,正在以極端的速度往絕望的深淵中走去,他明明可以看到光亮,卻無法控製地在不停往下沉溺。
憤怒,悲傷,恐懼,還有很多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
甚至有些糅雜著其它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