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向磊帶著弟弟妹妹咬著牙一路從江南趕到荊北城,吃了不少苦,這會兒看到親爺爺,即使沒怎麼相處過,卻因為血緣的關係,心裡繃著的那根弦鬆了下來,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哽咽道:“爺爺,我爹娘都沒了!”
計詠腦袋一嗡,隻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好在小廝一直注意著他的情況,眼疾手快地將人攙住。
詹文澤也嚇了一跳,見計詠無礙,趕忙同管事說道:“麻煩管事去請大夫過來一下,計先生這樣實在令人心下不安。”
管事壓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大事,慌亂之中詹文澤給他指了一條路,他趕忙應下,匆匆跑了出去。
眾人將計詠扶到椅子上坐好,計向磊壓根沒想到計詠會這樣,嚇得眼淚都憋回去了,緊張兮兮地盯著計詠,他們現在能依靠的也隻有計詠了,若是計詠再有個萬一他們可怎麼辦?
好在計詠隻是受了打擊,一會兒就換過來了,老淚縱橫地放聲大哭,哭到肝腸寸斷,這寒冬本就淒涼,再聽到這哭聲,隻讓人覺得人生絕望,眼淚不自覺的跟著滑落。
計詠哭了好一陣子才停歇下來,紅腫的眼睛一一掃過自己的五個孫兒,年紀最大的還不滿十五,最小的不過三歲,有覺得心痛不已,這麼小就沒了爹娘,若是他再有個萬一這些孩子怎麼辦?
因著這個念頭,計詠收了眼淚,強撐著坐直身子,吸著鼻子問道:“爺爺今年回江南的時候你們爹娘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沒了?”
計向磊看計詠沒什麼大礙,安心了不少,也不敢再哭了,弱小無助地回道:“爺爺,我爹是跟著舅舅他們出海經商,在海上遇上風暴,整艘船都沉了,沒人幸存。
我娘收到消息大受打擊,外祖父外祖母一家怨怪我們家,說都是我爹害了舅舅,要是不帶我爹商船就不會遇上風暴,舅舅也不會葬身大海,我娘本就因為我爹沒了病倒,又被外祖家責怪,心神俱傷,不過幾日就沒氣兒了。
我們剛剛辦了我爹的喪事又要辦我娘的喪事,外祖家卻是沒一個人露麵,其他叔伯看我們家沒了大人,爺爺又不在家中就算計起我們幾個孩子,好在有幾個跟我爹交好的叔伯看不過去,幫我們擋了幾次,勸我們關了鋪子,收拾行李到朝州尋爺爺,孫兒不懂經商之道,擔心繼續開著鋪子會敗光了我爹娘留下來的產業,就聽了那幾個叔伯的意見,我娘頭七一過我們就跑出來了。”
其實計向磊更擔心的是外祖家的人事後過來要他爹的家產,以他外祖家的勢力,他們根本無法反抗,這才不得不偷偷跑掉。
眾人聽完皆是唏噓不已,計詠緊緊抓著手裡的信封,同計向磊問道:“這信是誰寫的?”
看到那信,計向磊幾人眼圈又紅了,哽咽道:“是娘臨終之前寫的,娘說實在不行就拿著這封信來找爺爺,爺爺總會護著我們的。”
隻是他沒想到她娘說的情況會來得這麼快。
計詠沉默了,將信攤開,一字一句看完,又抹了一把眼淚,這會兒管事才氣喘籲籲地將大夫請過來。
看到管事,計詠強撐著起身,請求道:“管事,我有事想求見院長和賢貞夫人。”
管事掃了計家那些孩子一眼,了然地點點頭,“計先生放心,您的話小的會馬上稟報,您看您這身體也還沒好利索,幾個孩子趕了一路也需要休息,不如你們先回去,等院長和賢貞夫人得了空小的再向您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