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挑戰我的耐心,小家夥,因為你把那東西帶到這兒,所以我才會給你這樣一個機會。???”尼可波拉斯向前一步,舉起右手,長長的爪子抓向方鴴的喉嚨。
方鴴下意識想避開,但無濟於事,寒光一閃,利爪便已經搭在了他脖子上。一股寒意從頸項處升起,令他動作一僵,感受著肌膚上回應來的冰冷爪鋒,大氣也不敢多出一口。
但他雖停下來,神色卻沒多不自然,隻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看了看其他人——這一切不過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艾緹拉、謝絲塔還保持著向這個方向靠攏的姿勢,各自手上拿著自己的武器。
天藍和姬塔則一臉緊張看著這邊,臉上還帶著屏息與關切的神色。
希爾薇德正在打開自己的皮箱,帕克舉著十字弓,迪克特雙手握劍、神情嚴肅;至於漢森先生,方鴴不由暗罵了一聲,這家夥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已經快跑到廣場邊上了。
不過也蠻正常,本來大家就隻是合作關係,先前對方的雇主又已身亡,而明知敵人不可匹敵,選擇自保似乎也無可厚非。隻是方鴴覺得這些家夥腦子是不是不太夠用,在這裡跑又能跑到什麼地方去呢?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彆,還不如留下來想想辦法。
至於刀架在脖子上還能神遊天外,胡思亂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估計也是獨一份。直到巨龍女士收緊了爪子,一陣刺痛從頸項傳來,才讓他回過神來。
“等一下!”方鴴趕忙大喊一聲,他當然不想死——作為一名光榮的偷渡者,與一般的選召者相比自然是有一些特權的,比方說他人有五次複活的機會,而高貴的、硬核的偷渡型‘玩家’隻有兩次複活機會這種事實是客觀存在的。
他已經死過一次,再死一次的話,那就是傳說中的一命魂鬥羅了。
“想好了?”尼可波拉斯猶如金星之火一樣的瞳孔中帶著一絲早料到如此的神情,正如她早看清凡人的軟弱與自命不凡,這些可悲的蟲子時時刻刻都在謀求最大的利益,有些時候甚至他們自身都無法看清這一點,自以為會為了崇高、信念與理想而堅守。
自以為那種精神上虛妄的滿足,也總要比那些滿腦肥腸碌碌無為的家夥要稍微好那麼一些,反而令她更加厭惡。
相反,她比較欣賞方鴴這樣務實的人——當然,這樣的欣賞並未維持多久。
因為方鴴麵對這個用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自己的女人,斟酌詞句、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一句:“那個……其實還沒想好。”
“你找死——!”尼可波拉斯金色的眸子裡就閃過一道受到玩弄的怒火。她二話不說變爪為拳,一拳就把方鴴打飛了出去,轟一聲撞在廣場中央的雕像上,直把剩下的半座雕像也徹底撞塌。
石塊傾覆而下,稀裡嘩啦把方鴴埋在下麵,塵土飛揚。
“艾德哥哥!”天藍和姬塔同時驚呼出聲。
艾緹拉也放下手中長矛,一個箭步衝過來,就想要對黑暗巨龍出手。然而尼可波拉斯看也不看她一眼,隨意舉起爪子輕描淡寫地一撥掃開長矛。
個位數的格擋值損失對於她這個等級的生物來說幾近於無,而精靈少女咬牙抽回長矛,但尼可波拉斯反手一握,差距懸殊的力量讓她的長矛紋絲不動。
尼可波拉斯冷冷一笑,這才轉過身來,一爪向艾緹拉抓去。
而正是這千鈞一發之際,方鴴有些虛弱的聲音從煙塵之下傳來:“彆對艾緹拉小姐出手,否則你永遠得不到這東西!”
說來也奇怪,他的話似乎對尼可波拉斯起了莫大的影響力,眼看精靈少女就要香消玉損,但這聲警告讓尼可波拉斯生生在最後關頭收住了爪子。
她用鋒利的爪子輕輕在艾緹拉修長的脖子上一劃,雖然沒真正動手,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自明。
“小心一點,精靈。”
“彼此。”艾緹拉也停下來,翠綠色的眸子毫無畏懼地與這個女人對視。
方鴴在一堆碎石下麵咳嗽了兩聲,這才嘩一聲掀開雜物,從雕像基座下麵站了起來。尼可波拉斯那一拳把他打了個半死,至今還一陣陣眼冒金星,不過,也讓他摸清了對方的底細。
如果對方懷有殺意,那一拳就可以把他打死十次。
但她沒有。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那一拳竟然沒對他造成什麼實質傷害,包括最後撞在雕像上,也隻掉了十來點血,力量仿佛完全被卸除了。
方鴴就算是最後僅存的一點自知之明,也看得出來這是因為對方手下留情。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心中有了底,胸有成竹地從煙塵之中走了出來,開口道:“……尼可波拉斯女士,我猜如果你殺了我的話,也不一定能拿到那東西,對吧?”
尼可波拉斯麵無表情。“彆自作聰明,彆忘了你剛才也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她伸出布滿黑鱗的爪子扼住一旁精靈少女小麥色膚色的脖子,讓後者皺起眉頭,悶哼一聲露出難受的神態。
“你或許不怕死,但如果你不把東西給我,我就一個一個殺死你的同伴們。”
方鴴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女人真是個瘋子。但表麵上假裝不在意,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那你儘管,你很清楚,我們還可以在外麵複活。”
不過說這話時,他儘量不去看天藍和姬塔,以免被對方看出什麼端倪來。
尼可波拉斯果然猶豫起來。
方鴴見狀心中更有信心,向前一步,同時口中也步步緊逼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三十年來你一直被困在這個幻景中,而這個東西是你離開這個地方的關鍵,對嗎?”
尼可波拉斯微微收回爪子,用金色的眼睛皺著眉頭看著他。
方鴴看到這麼短短的一刻,艾緹拉脖子上已經留下了一道明顯的淤青,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頸項,才明白對方對自己確也算得上‘溫柔’了。
他有點擔憂地向精靈少女投去一瞥,艾緹拉有點感動地捂著脖子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於是方鴴這才回過頭,正視那道金紅的目光。“——所以,尼可波拉斯女士,是你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但我們卻可以。”
“夠了,”尼可波拉斯冷冷地打斷他。“少廢話,你要真有你說得那麼藐視死亡,現在就可以自殺了。”
方鴴一下卡了殼,先不說他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姬塔和天藍又怎麼辦?他忍不住有點尷尬,心想這個女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的,這不是一下子就把天聊死了嗎。
這麼壞的性格,也難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尼可波拉斯看方鴴進退兩難的樣子,冷笑一聲:“怎麼了,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