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裡斯一頭淺金色的卷發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臉的輪廓隱藏在明暗不定的光影之中,頗有幾分魅力。他一笑道:“我認為艾德先生應當是還算可靠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魯伯特公主亦點了點頭,輕聲道:“要不然我也不會將這件事交給他,我聽說他是艾爾芬多議會某位大師的學生,這麼年輕有為,能遇上這樣的一群人也算是母親與安卓瑪大人在庇護著我們……”
阿基裡斯笑著說:“的確如此。不過能得公主殿下青眼相加,對於他來說不也是幸運麼?”
大公主輕輕搖了搖頭:“阿基裡斯,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眼下,我實在無心於此。”
“沒關係。”中年人躬身。
“那關於阿菲法的事情……”
“有機會我會找時間告訴她的,”阿基裡斯答道:“但無論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
“的確如此。”
“總而言之,”她歎了一口氣:“父王的想法……也未必全對,母後她是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她聲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自言自語:
“但他無論如何也是我父親,總之我會調查清楚的……”
阿基裡斯看著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
阿勒夫或者說阿勒夫-薩利艾-佩內洛普握了一下拳,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心中的緊張一掃而空似的。
遠處的篝火倒映在他褐色的瞳孔深處,火苗搖曳著,執禮人正從火焰之中升起一團耀眼的火花來,遠處空地上隨即傳來一陣掌聲。古銅色的皮膚上看不出蒼白,但仍舊可以看出臉色不大好,他額頭上甚至都見了絲絲汗水,柔軟的發絲貼在額頭之上。
阿勒夫回過頭,像是在人群之中找人一樣,但他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個人,卻一無所獲,不由有些失望。
但片刻,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兄長,都快要到你了,怎麼你還在這個地方,真是急死人了。”
阿勒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阿菲法正站在不遠處,衝他揮了揮手。
年輕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長出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不著痕跡地靠了過去。他看著自己的妹妹,小聲問道:“阿菲法,你怎麼在這個地方,父王不是不讓你來參加這個慶典嗎?”
“我不參加,你豈不是把什麼事情都搞砸了?”
阿菲法翻了一個白眼。
她才剛剛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家夥給送走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膽子這麼大的人無論是原住民的選召者,居然就這麼潛入王宮來了,簡直就是視王室為無物。不過轉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是佩內洛普家族的一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但一想到對方是為了自己的姐姐而來的,她心中一時間又有些不是滋味,要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也這麼膽大就好了,可惜明明是大男人一個,還要聽一個小姑娘擺布。她一想到天藍,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
而方大膽的舉動,好像是給了她勇氣一樣,讓她想起了這邊慶典之上一些事情。雖然父王下令不讓她參加,可她又不真是什麼乖乖女,她想要是自己不來的話,某個家夥多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而過來一看,果然如此。
她瞪著有點垂頭喪氣的阿勒夫,沒好氣道:“聽我說,阿勒夫,上一次雖然你惹父王生氣,但那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眼下一切都已經過去,正是你與父王修複關係的最好時機。你要是再這麼猶猶豫豫,多半又要讓父王更加生氣了。”
阿勒夫一陣無言:“我明白,阿菲法,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你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嗎,我有那麼多哥哥與姐姐,你們不都是我父王的兒女?你母親出身是低一些,可那又有什麼關係,你是沙之王巴巴爾坦的長子,將來不是我姐姐,就是你可能要繼承王位的,你應當以此為驕傲才是。”
阿菲法見對方這個樣子,不由一陣怒其不爭,沒好氣地說道。
她停了一下,才道:“我這一次去依督斯,遇上了一個古怪的家夥,他就和你大不一樣,不但絲毫不在意出身,哼……”
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她與自己這位兄長雖然是同父異母,但對方一貫待自己很好,若非如此,她才懶得管這些事情。
阿勒夫聽了這話,才道:“阿菲法,我聽說你在依督斯遇上了一些麻煩。”
“小麻煩而已,”阿菲法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發辮:“早已經解決了。”
“那就好。”阿勒夫也笑了笑,像是看到這個妹妹,他內心中安定下來了一樣說起來,自己的禮物還是對方幫忙準備的,父王年輕時喜歡收集煉金術士的東西,據說還是因為阿菲法她們姐妹的母親的緣故。
說來他幼時也見過那位王妃幾次,隻記得對方相當和善,可惜好人不長命。
他像是定下心來,也道:“說來我最近也交上了一個朋友,他是個選召者”
“晚點再說這個吧,”阿菲法對選召者什麼的一點也不感興趣:“總之你趕快過去,星之儀式要開始了,你要是再遲到,就要有人說你對父王輕慢無禮了。”
阿勒夫回過身,看向那高台之上,不由輕輕點了點頭。
……
嚶嚶嗡嗡的談論回蕩在大廳之中。
燈光從穹拱之上垂下,猶如金輝一般璀璨的光芒,點亮了大理石地麵。
沙之王巴巴爾坦平靜的目光環視過自己的近臣與子嗣,他穿著一身長袍不知幾曾何時,便已不複年輕時代的戎馬生涯,一身甲胄褪去之後,便換上了這樣一身‘行頭’所謂國王的服冕,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反倒是先王還在世時,他與走私商人、奴隸主之間的那些爭鬥,反而令人懷念。
但人終於要老去,黃金的年華過去之後,他也不再年富力強,過了五十歲這個坎之後,巴巴爾坦明顯感到自己的精力已經大不如前。
不過還好,他至少還記得清楚,腦子不至於糊塗盟友與敵人,也尚還分明。
他回想著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些瑣碎繁雜的事,像是牽住了他的心思。這位沙之王緩緩收回目光,落在麵前的禮物上。
對於伊斯塔尼亞的主人來說,這些禮物無足輕重,無非是代表著膝下的子女們對於他所謂的尊重而已。但至於這些尊重有幾分是真情實意,放在這王室之中,也是實在令人生疑。好在這位沙之王也並不計較這個。
至少表麵文章是有的,這也就夠了。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件禮物上。
那是一隻魔導爐。
確切的說,是一件古董。
他年輕時代倒的確十分癡迷這個東西,至於為什麼,他似乎都不願意再去回憶了。近些年隨著年齡的增長,過去的愛好也漸漸淡化了,內心像是一潭死水,再也察覺不到變化。興趣化為了枯木之後,也索然無味了。
不過這件魔導爐,卻讓他目光微微一動。
塔式魔導爐在艾塔黎亞存量不多,但也並不罕見。
可翠鳥工坊的作品,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回憶。
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除了自己唯一的一對女兒之外,可她們並不在這個地方。想到這一點,這位伊斯塔尼亞的至尊,不由緩緩抬起頭,將目光落在自己的一眾兒子身上,確切的說,落在了最前麵的那一個身上。
猶豫了片刻,他才緩緩開了口:
“阿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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