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鴴也有點好奇,自己的便宜老師究竟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不過但凡對於這樣的問題,他從來沒得到過答案。
這一次前往北境之前,方鴴就考慮過可能要與彩虹同盟打交道,因此早已將這邊的情況調查得一清二楚。
他手上有一手信息,於是直接找到冥,對方雖然有些好奇他怎麼會知道關於次元之劍與弑神者的關係的,不過也沒細問。
倒是出賣一下對手的信息也算不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當場把諸神印記與夢境奇想的情況賣給了他。
方鴴本來提出要付款,但冥並沒有收,她表示自己不是洗手那樣的情報販子,要是方鴴真要為此而付賬的話,就當作欠她一個人情好了。
當然所謂的人情是以個人身份欠下的,考慮到弑神者與弗洛爾之裔的關係,他還不至於拿七海旅團去冒險。
冥還順便問了一嘴洗手的信息:“她當初和你們一起去了夏儘高塔,那之後就不見人影了,你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麼?”
方鴴對此也隻能表示搖頭不知。
冥有點好笑地對他說:“那小丫頭看起來挺喜歡你的,我還以為她和你們一起去冒險了。”
方鴴聽得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他知道了‘洗手小姐’的真實身份之後,哪裡還會不知道冥女士是在拿自己尋開心。
不過冥賣給他的信息很詳細,甚至有包括諸神印記與夢境奇想最近一段時間內的一些行動和計劃,原本隻是未雨綢繆以為派不上用場,卻沒想到眼下陰差陽錯剛好能用得上。
塔塔正用一種平靜無波的語氣,繼續說道:
“不久之前旅者沼澤內部那座方尖塔的消息在古拉一帶廣為流傳,因為傳聞與精靈秘寶的關係,引起了古拉城內各大勢力的密切關注,而後一張相關的地圖在市麵上出現,引得諸神印記與夢境奇想之間發生了一次比較嚴重的衝突——”
“可等一下,塔塔小姐,希爾薇德姐姐不是說旅者沼澤的那座方尖塔隻是一個假消息麼?”天藍打斷問道。
“那的確是一個假消息,地圖也不是真的,事後好像不了了之,不過諸神印記和夢境奇想之間的矛盾卻因此而加深了。”羅昊倒是聽說過這件事,畢竟眼下在考林—伊休裡安最熱門的消息之一,便是與精靈聖杯有關的,這個傳聞已經在北境流傳了一年有餘了。
塔塔點了點頭,“騎士先生讓妮妮潛入那支諸神印記的隊伍之中,放下的那本偽造的日記,就是與那張地圖有關的。夢境奇想在這件事上吃過大虧,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因此他們才會聯合次元之劍的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艾小小好像這才有點明白他們自從旅舍離開之後,繞一個大圈子來到這個地方,也不進入內城,是為了乾什麼。
她看了看身邊的唐馨,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可他們真的相信那日記是真的,一點也不懷疑那日記來曆可疑麼?”
唐馨歎了一口氣:“我哥在上麵還寫了關於芬裡斯的一些事情。”
艾小小這才恍然大悟,眼下全世界都知道芬裡斯地下有一座方尖塔沉入了深淵之下,可知道上麵內容的人卻隻有他們的團長一個。
世人皆道拯救芬裡斯的英雄消失在了那深淵之下,自然不會懷疑一本看來古樸的日誌上記錄的關於芬裡斯地下方尖塔之上的信息會是出自於有心人之手——他們最多不過會懷疑一下這日誌的真偽。
但偏偏日誌上的內容再真實不過,雖然並不是方尖塔之上的地圖本身,但對於那方尖塔上的細節與文字描述卻是半個字都不帶假的。
“大表哥太陰險了。”艾小小倒吸一口冷氣。
“夢境奇想和次元之劍的人已經殺進去了,但看起來他們好像不願意和諸神印記的人直接交手,他們畢竟沒看過那本日誌本身,似乎對這件事還存有一些疑慮,”天藍忍不住問道:“要是他們打不起來,我們怎麼辦?”
希爾薇德輕輕將塔塔和妮妮放在自己肩頭上,笑了笑答道:“這正是我們在這裡的原因。”
“希爾薇德小姐,那我們是要偽裝成兩方的人在其中挑撥離間麼?”
艾小小聽到這句話,眼睛都亮了起來,她隻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小遊俠,又沒有什麼戰鬥力的樣子,當然隻能在幕後使壞才能維持得了冒險的生活了。
但艦務官小姐仍舊笑著搖了搖頭:“是也不是,我們不偽裝成他們之中的任何一方,那些人還沒這麼笨呢。”
“啊?”艾小小一愣:“那我們要偽裝成誰?”
天藍倒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驚喜道:“啊,我知道了。”
引得眾人都向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
“關於超競技聯盟的立場,他們畢竟是你們的人,我又如何知道呢?”
麵對方鴴的提問,埃爾弗-耶茲-倫納德看著眾人,靜靜地開口道:“老實說,我並不清楚他們之中究竟有多少人與我們有聯係,我隻是一個教區牧首而已,還沒那個權限去了解這些。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指認幾個叛徒,可那對你們來說應當是無濟於事吧。”
方鴴注視著這個忽然之間平靜下來的人,開口道:“你這麼說是在拿我們尋開心麼,當真以為我們不敢殺你?”
“不不不,”埃爾弗-耶茲-倫納德搖了搖頭:“我如果不怕死,就不會和你們說這麼多,但我隻能說我知道的事情,其他的就算你們殺了我我也說不出來。”
“那你已經沒用了。”
一直沒有發言的克威德忽然從身後抽出巨劍,指向這位阿爾托瑞的教區牧首,“有什麼遺言,可以說了。”
“等下,”埃爾弗-耶茲-倫納德趕忙舉起手來,“我知道得不多,但也不是一無所知,我雖然無法指認每一個人,但我知道你們的超競技聯盟與我們之間一直是單線聯係。”
“單線聯係,”方鴴怔了怔:“那是什麼意思?”
“即你們當中有一個總負責人,我們的聖子大人正是通過這位總負責人,與超競技聯盟取得聯係,”埃爾弗-耶茲-倫納德想了一下,答道:“隻是關於這位總負責人我知道得不多,隻知道他與一個叫做天神會的組織有一定聯係。”
天神會?
方鴴不由回頭去看了看紅葉等人,但所有人都顯得有些茫然,顯然沒聽說過這個名詞。
“你還知道什麼?”他看向埃爾弗-耶茲-倫納德問道,“弗洛爾之裔與你們有關聯麼?”
“有一些,但不多,”埃爾弗-耶茲-倫納德答道:“永生者用許諾以永生的方式,蠱惑了他們之中的一部分高層,但他們與我們的關係,要遠遠低於我們與超競技聯盟之間的關係。”
方鴴沒有開口,但這也大致也符合他心中的猜測,相比起超競技聯盟,弗洛爾之裔上上下下更加人多眼雜。黑暗信徒要與弗洛爾之裔勾結,隻可能走高層路線,甚至可能隻是聯盟上層的少數人而已。
但一旁的紅葉對此卻有些不那麼相信:“永生?”她冷笑一聲,“不會真有人相信這個吧,在這個世界永生又有什麼意義呢?你說原住民可能會受到蠱惑可能還合情合理,但你們怎麼能騙得了選召者?”
埃爾弗-耶茲-倫納德看著這個小姑娘,笑了笑:“那隻是你以為的罷了,你對這個世界根本缺乏了解。”
“你說什麼!?”紅葉頓時把眉頭豎了起來。
但方鴴伸手攔住紅葉,同時給了她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被麵前這家夥帶歪了方向。
他將紅葉拉了回去,然後冷靜地看著這位牧首大人,再開口道:“你知道的東西,我不會知道得比你更少,不要在我們麵前耍花招。關於那個負責人,你還知道什麼?”
埃爾弗-耶茲-倫納德默默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他可能並不是超競技聯盟的官員,他來到這個世界為時已久……並且,他還和十四年前的拜恩之戰的起因有些關係……”
埃爾弗-耶茲-倫納德幽綠色的眸子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而且,他好像還認識你,你認為你們為什麼能來這個地方?”
方鴴微微一怔,眉頭一皺緊盯著對方:“你說什麼?”
“他認識你,”埃爾弗-耶茲-倫納德答道:“而且是他在灰鴞鎮引導你們來這個地方,我猜你們應當也察覺到不對了吧。”
方鴴不由自主地回頭與砂夜互視了一眼,心神劇震。
然而就在這一刻,這位來自於阿爾托瑞教區的牧首仿佛終於抓住了那個等待已久的時機,他借著所有人一愣的當口,一下子暴起,掙脫了布萊克博的束縛,一下撲向了前麵的紅葉。
紅葉不過隻是一個煉金術士而已,雖然是戰鬥工匠,但也並不擅長於近戰,眼見著有人向自己撲過來,好像是本能反應一樣向後一退。
但她一退之後馬上反應過來不好,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埃爾弗-耶茲-倫納德與她錯身而過,臉麵朝下向著岩石階梯倒了下去。
在一聲悶響之後,鮮血立刻汩汩地從他頭顱之下流了出來,暗紅的血水順著階梯一級接著一級漫流了下去。
方鴴向前一步拽起這位牧首,將他翻過麵來,隻見對方額頭之上一道深可見骨的豁口,像是張開的嘴巴一樣,向外血肉翻卷。
而埃爾弗-耶茲-倫納德雙眼翻白,早已是活不成了。
他默默將對方的屍體往地上一丟,也隻能在心中感歎了一聲這些狂信徒真是一個比一個彪悍,雖然艾塔黎亞死了可以複活,但這種死法沒有一點膽量的人可不敢嘗試。
“艾德,”紅葉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們:“抱歉……我……”
“沒關係,”方鴴搖了搖頭,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至於對方是死是活並不關鍵,他也沒指望過這些黑暗信徒會真和他們一條心。。
這一趟的收獲已經夠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