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看出了它的性質而已,”妖精小姐也看向對方,“你掌握著這種銀焰,它可以讓你容身入以太網道之中,所以你方才才可以避開妲利爾的查探對嗎?”
少女目光中更加驚訝,顯然塔塔說中了她心中所想。
方鴴忽然明白過來,一旁妲利爾也露出了恍然的目光,她的感知再敏銳也隻是針對現實世界的,但的確有一些特殊方法可以將自己藏身入以太界之中。
那她自然無能為力了。
方鴴則想得更多,如果阿德妮可以在以太網脈之中穿行,那她豈不是和銀之塔中的學者有過類似的經曆,她在以太網脈之中見過蒼之輝麼?
見過影人的獵手麼?
法瑞夫,阿圖什他們將自己藏身於以太界之中,以此避開影人的查探,那個世界其實自成一體,但彼此之間並不連續,仿佛是許多分割的空間。
銀之塔,那個幻境空間皆是位於其中的一隅,形如許多漂浮於以太之海上大大小小的碎片,但光海熄滅之後,以太界是否發生了某種變化呢?
阿圖什和法瑞夫的變故,是不是意味著銀之塔已經落在了影人手中?
羅曼女士的神力灰霧,是不是也隱示了光海的變化呢?
他正展開聯想,但阿德妮顯然不願意多談這些,硬邦邦地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偶然間獲得了這樣的能力,但那與之並無太大關聯。”
她收起那枚已經失去了力量的銀幣,“灰霧彌漫屏蔽了山穀之中的感知,令我無法找到那個線索,這些天來我一直在尋找它的源頭,現在灰霧散去,我大概知道剩下那一條線索藏在什麼地方了。”
方鴴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他們之間討論的事物:“阿德妮小姐,你是說海盜王的秘寶?”
少女搖搖頭,“隻是指向秘寶的線索,它就在這座山穀中,幾年之前我來這裡調查一無所獲,但後來我逐漸知曉當時自己錯過的是什麼。”
“海盜王威廉生前為自己的秘寶留下四條線索,但這四條線索當中其實隻有兩條是真實的,並指向那處真正的秘寶所在,其中一條,就位於此處。”
“真有人會為自己的寶藏留下線索?”天藍聽了忍不住搖頭,“可如果我是他的話,我就不會留下這種東西,要是我自己海盜王,我會讓那處秘寶隻有我一個人知曉就足夠了。”
她頭頭是道地分析道:“即便是我死了,那些寶藏會因此而遺落,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一位海盜王會那麼好心,專門為他自己的秘寶尋找一個繼承人麼?”
當然沉船上的信息是例外,因為那是那位海盜王有求於人,他需要後來者為他複仇,以其寶藏為報酬,這算是一筆交易。
但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那位海盜王實際上也沒直接告訴他們其寶藏的真實所在,由此可見對方並不是什麼胸襟開闊的人。
“但天藍,”夜鶯小姐道,“你並不是海盜王。”
不過阿德妮卻輕輕搖搖頭,“她說得對,但線索並不是威廉本人留下的。”
“海盜王的秘寶的線索不是海盜王本人留下的?”天藍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些吃驚地問。
“是他的合夥人,”阿德妮答道,“名叫傑德漢姆,是一位天才工匠,他曾經與那位海盜王合作相當長一段時間,但後來因為理念不合而被自己的合夥人殺害了。”
方鴴聽到這個名字之時,心中由於過於驚訝而忽略了對方的語氣不同,他因為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批狩龍人的來曆,其上的銘牌上所刻下的文字:
3Grd,E.?R,傑德漢姆。
Tatd,031?STU?BK,1,7
排除打頭的生產批次,來曆,與後半段的生產年限與日期不提,那塊銘牌上至少有一個信息是十分明確的,就是那批狩龍人的製作者的正是名為傑德漢姆的工匠。
如果那位海盜王的合作者正是此人,那麼銘牌上信息的主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而根據他得來的信息,對方很可能是那個三百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的火焰工坊的繼承者的後人。
而那個曾經久負盛名的工坊來自於帝國三天才之一的傑爾德姆,也就是說,傑德漢姆可能正是傑爾德姆的直係後人。
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想到了這個可能性,隻有天藍還在糾結於那個故事本身,“但那個合夥人不是被殺害了麼,又怎麼能留下關於秘寶的線索呢?”
“因為他其實並不是有意要留下那個線索。”阿德妮在這個問題上好像十分耐心。
“那個所謂的線索其實隻是一座掩埋於地下的實驗室而已,”她道,“因為我曾說過,傑德漢姆本身是一位天才工匠,威廉與他的合作也正是因為看中對方在工匠一途上的天賦。”
“傑德漢姆曾在多地建立過工坊與實驗室來進行他與威廉的那些秘密實驗,這其中有一座最重要的工坊就建立在那座寶庫所在的海盜王的巢穴之內。”
“我懂了,”天藍恍然大悟,“這些實驗室多半有所聯係,隻要找到其中一座,就能得知其他實驗室的下落了,對嗎?”
阿德妮點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阿德妮姐姐,你想要找到的其實正是傑德漢姆的工坊對吧?”我們的詩人小姐忽然機靈了起來,反問道。
不過少女也並沒有打算隱瞞,直接點了點頭,“那正是我的目的,我想要得到工坊之中的東西,至於寶藏本身,我可以與你們分享。”
“可阿德妮姐姐,”天藍又問道,“我聽到你提起傑德漢姆那位工匠時,語氣有所不同,你和他有所關係對嗎,他是你的某個親人?”
阿德妮沉默了下來。
方鴴卻一怔,忍不住給了天藍一道鼓勵的目光,詩人小姐有時候迷迷糊糊,但有時候直覺又出奇地敏銳。
少女沉默了半晌,才坦率地答道:“傑德漢姆是我的父親。”
“啊?”
眾人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回答,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尤其是方鴴上上下下將這位少女打量了一遍,按他的推論,阿德妮豈不是傑爾德姆的直係後人?
那她也是帝國人?
但看起來又不太像。
直到他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犯,才趕忙歉然道:“對不起,阿德妮小姐,我隻是有些驚訝……”
“不必介意,”阿德妮卻十分大度地搖了搖頭,“我要讓你們帶我去找海盜王的秘寶,自然有義務告訴你們這些,我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卻不知道我的。”
“而我聽說,水手們要上船之時,都得告訴船長自己的來曆。我雖然不打算在你們船上長留,但至少不能壞了這個規矩,我相信各位,把這些告訴你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女的坦誠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方鴴心中也再無疑慮,這麼說來一切也說得通了,就和希爾薇德一樣,阿德妮想要找到自己父親的下落,因此要找到那處海盜王的寶庫。
正因此,她也不在意寶藏,因此不介意拿出來與他們分享。而如果那座工坊真是她父親的遺產,那麼本來也理應當歸屬於她繼承。
他理清了思路,才有些熱情地道:“那麼阿德妮小姐,歡迎你上船。”
阿德妮點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要先找到那處線索所在,先前山穀之中為灰霧所籠罩,所以外麵的人的各種探測能力才無法深入這個地方,而今灰霧已經散去,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裡。”
方鴴聽了這話才悚然而驚。
他好像才想起他們在這裡還另有目的,他心裡立刻咯噔一聲,要是外麵的冒險者進來了山穀,那他們的秘銀礦開采計劃豈不是化作泡影?
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還有多久。”
阿德妮直接了當地答道:“最多三天之內。”
方鴴聽了不由兩眼一黑,壞了,早知道他就讓這位少女晚一些再收回那硬幣上的灰霧了,可他早先又不知道這一層關係。
難怪他們在山穀外時怎麼也找不到這個地方,甚至也無法聯係上七海旅人號進行準確定位,最後還是靠派人出來接應這樣的笨辦法才最終找到這座山穀。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但有了這一層對比,他就知道阿德妮所言非虛,這是個擁有魔導力量的世界,一旦灰霧消失,冒險者們有的是各種各樣的方式探測出這裡的不同尋常。
不過眼下事已至此,後悔也沒什麼大用,他隻能抓緊時間再多開一點礦,儘量彌補損失,就算三天內有人發現了這座山穀,他也有辦法拖延一些時間。
但如果各大公會的精英團隊皆雲集於此,那麼七海旅團其實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而在那之前,他們還得抽時間去將那座傑德漢姆留下的實驗室找出來。
方鴴不由有點抑鬱地問道:“阿德妮小姐,關於寶藏的線索,你有什麼眉目了麼?”
少女再一點頭:“事實上在我前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有線索,隻是為山穀中的灰霧耽誤了時間,現在我已經大致可以確定其位置,那個地方並不遠。”
她補充了一句:“現在看來,其實應當就在那片秘銀礦區所在的地下。”
“啊?”
方鴴這下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