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們尖叫著,一部分人手忙腳亂地衝向各個控製節點,試圖開啟城牆之上的防護結界。
但在那之前,大主教法裡班克輕輕舉起手中的權杖在廣場中央,聖樹下輕輕一磕,一道柔和的白光從歐力的聖殿上衝天而起,化作漫天光雨落下。
光雨形成一道透明的壁障,令那道巨浪撞在光幕之上,籠罩整座城市的幕牆輕輕一閃,山巒一般巨大的浪頭立刻四分五裂,後麵駕馭風浪的無數娜迦也在頃
刻之間化作齏粉。
但光幕一閃之後立即消失得無影無形,但風浪平息之後還有第二道、第三道,甚至是無數道巨浪,法裡班克抬起頭,看著陰雲覆蓋的天空,風暴的陰翳幾乎
籠罩了整個瀚瑞那的外海之上。
黑色的雲層正在千裡之外形成一道緩慢旋轉的雲牆,正一點點向著大陸靠近,而這才不過是它的先鋒而已,足以摧毀一切的風暴會在那之後掃平它所席卷的
一切。
利基亞姆真的可以抵擋麼?
法裡班克仿佛看到那片風暴之後,那雙綠鬆石一樣的眼睛,正用散發著七彩的光芒的目光注視著這個世界,注視著她早已覬覦的一切,昔日的眾聖正從黑暗
之中複歸,謀劃著這個本屬於它們的世界。
他收回權杖,在心中默默禱念,但回頭看去,身後的聖樹寂然無聲,聖殿的方向也沒有半點回應,反倒是另一位神靈的氣息回蕩在這場大雨之中。
雨水衝刷下橡樹的樹葉,在廣場之上散落一地。
一行低級神職人員默默立在這位大主教身後,法裡班克回頭看向這些人,終於開口道:“去通知執政官閣下吧,我們不得不向帝國請求援助了。”
一個信使依言而去。
法裡班克默默看著後者,“帝國放棄了坎帕,但這一次又會放棄賽提麼,大風暴來得比想象之中還要猛烈,光海熄滅之後,一切就無法再回到過去了。”
“歐力在上,”他心中默念了一句:“利基亞姆這道銀色的牆也擋不住那位娜迦之神覬覦的目光了,但我們究竟還要後退到什麼時候,今日的眾聖,請給予你
的信眾們一個答案……”
“還是說,這一切難道都是值得的?”
……
娜迦們使用海淵之石——一種發光長石照明,水晶的冷光顯得幽寂,散發著黯淡的藍光,瓦絲塔娜看著幽藍的光芒中,女神的聖像上驀然流下兩行血淚,不
由陷入狂熱的情緒之中。
這位娜迦一族的大主母回過頭來,麵向所有人,揮舞著手中的刀刃,有些欣喜地說道:“偉大的娜爾蘇妠我們摯愛的母親,天空與海的女主人,她已經下達了
神諭,令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去乾,去達成她的旨意。”
“她發怒了。”
“那怒火必將令整個空海都掀起波濤,偉大的母親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聽到了嗎,我的眾女兒們,去發動那個魔法,令那些無信之人墜入地獄。”
她將刀刃指向前方。
那刀刃像是在麵前的一眾娜迦之中分開出一道無形的道路,在這位主母的指引下,娜迦們立刻陷入了同樣的狂熱之中。先是銀月一族的娜迦,接著枯骨一族
,亡骸娜迦,海淵一族,皆轉身向一個方向遊去——
在大主母銀色的刀刃所指的方向,那裡有一個巨大的空曠的廣場,娜迦們正來到廣場的四周,圍繞著廣場一圈圈遊動著,接著高舉起手臂,用匕首割開自己
纖細的手腕,令血花從中漫流而出。
但血並未流向地麵,娜迦們正齊聲讚頌,尖銳悅耳的聲音在地下廣闊的空間之中一層層回蕩,在那古怪的音調聲之中,整個地下空間似乎震蕩起來——血珠
在振動之中浮向空中,然後向著廣場中央而去。
無數的血彙聚成一個巨大的球體,懸浮在廣場半空,而血珠連成一條條彎曲的線,一頭聯係著那球體,一頭則聯係著眾多娜迦高舉的手腕。
瓦絲塔娜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她這才遊動到那廣場的中央,然後高舉起六臂,抬頭看著半空之中流轉的血球,張開口,從口中發出一個古怪的音節。
而正是那一刻。
整個地下世界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而就在廣場的不遠處,四周蜂巢一樣的地下洞窟之中,帕帕拉爾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個狗啃泥。他趕忙用手扶住旁邊的石鐘乳柱,有些憤憤不平地
看著遠處這一幕:
“發生什麼了,地震了?她們在乾什麼?”
“儀式魔法。”
羅昊還未開口,一旁的博物學者便已經憂心忡忡地答道:“那是娜迦的大主母,應當說是海淵之下僅次於娜迦之神娜爾蘇妠的存在,她們在準備一個儀式,我
說不太好那是什麼法術……但總覺得有些……不太安全……”
“塔塔小姐你也有認不得的法術?”
羅昊有些意外地問道,他同時再回頭看了一眼那廣場之中發生的一切。不久之前他們耗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甩掉了娜迦一族的追兵,但卻沒想到反而陷入到
這個重重的包圍圈之中。
越往外圍,娜迦一族搜尋他們的兵力就越重,反倒是向內,對方的防範反而要薄弱一些。於是在陰差陽錯之下,他們竟然一路向裡來到這個地方,這個莫名
的廣場上。
塔塔搖了搖頭:“世間的法術雖多,但大都都記錄在魔導書上,魔導書可以說就是一座活的魔法圖書館,這的確不假。但儀式法術卻有些不太一樣……”
儀式魔法千奇百怪,來源也大都不儘相同,除開魔導士們研究的那些儀式魔法之外,就是星與月之塔的術士們最擅長儀式法術,但這些法術大都來源於奧術
魔法的施法體係。
它們最早來源於辛薩斯蛇人或者努美林精靈們,後來又為奧述人所繼承,由最早的那幾代魔法皇帝推廣並傳承下去,由各國魔導士繼承。
而除此之外,各個神祇的信徒也有自己專屬的儀式法術,甚至古老林地之中的德魯伊們,也掌握著不儘相同的神秘儀式。更不用說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眾多邪
神們,它們的信徒們也掌握著許多根本未曾公諸於眾的邪惡儀式法術。
要將這些千奇百怪的儀式法術統一起來,本就是一個不可能的工作。
傳說中更有一些儀式法術,根本不需要動用到水晶與以太的力量,就可以產生效用,那些來自於蜥人一族的石板上的遠古知識,時至今日還是為人們所無法
探究的領域。
聽了她的解釋,羅昊才釋然:“……不過你說得對,這個儀式怎麼看都不太對勁,放任這些娜迦在這裡準備這個法術,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等等,”帕帕拉爾人立刻打斷他:“你不會是想要去阻止她們吧?那可是她們的大主母,瓦絲塔娜,你沒聽她方才說的麼,那是僅次於娜迦之神的人物。”
他趕忙阻止道:“我反對,換而言之,娜迦一族的大主母說不定至少有龍騎士的實力,我們中有任何一個人是她們的對手嗎?就是銀之階我們也對付不了,更
不用說她周圍還有那麼多那些帶鱗的怪物。”
“但如果我們不想辦法,我們也離不開這個地方,”羅昊道,“外圍搜尋我們的娜迦總會發現不對勁,她們開始向內一層層收縮兵力的時候,我們誰也逃不了
。”
他踩踩腳下堅實的沙土,“剛才你也感受到了,那地震一樣的動靜,這還僅僅是這個儀式法術的開啟時產生的動靜,等她們準備完成了你以為我們還能有個好
?”
他搖搖頭道:“現在我們出去,說不定會死,但死了還能複活。可誰又知道那些娜迦的法術是什麼效果,你敢拿你的星輝去賭嗎,帕克?”
帕帕拉爾人一時愣住了:“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有一定道理,但真就有這麼巧合的事?萬一她們的法術沒那麼強呢,說不定我們不會死呢?”
“說得好,萬一,所以萬一總是有兩種可能,”羅昊攤攤手,看了看其他人,“所以你的意思是坐以待斃?”
“那倒也不是……”帕帕拉爾人癱了下去,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所以你同意了?”羅昊問道:“好吧,那我們來投票,我的意見是愛麗莎小姐剛好也被堵在了對麵,我們如果不出去鬨一鬨也沒辦法和她會和。”
他目光一一看向所有人:“和夜鶯小姐會和,然後再設法聯係上團長,還有希爾薇德小姐那邊,要不要搏一搏,來投票吧。”
姬塔猶豫了一下,但羅昊提到艾德之後,她還是舉起了手。
箱子在一旁可有可無,舉了舉手中的魔劍格溫德斯。
最後羅昊自己也伸出手,然後目光看向一旁的帕帕拉爾人,帕克兩手一攤,沒好氣道:“你們都同意了,我還能怎麼辦呢,好吧,你說得對,等死可不是帕帕
拉爾人的習俗,讓我們想辦法給那些帶鱗的怪物加點戲。”
羅昊這才看向一旁的姬塔道:“姬塔,你繼續設法聯係上團長大人。如果聯係上了,看看他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意見,如果在那之前銀隼還沒回信,那我們就按
原定計劃準備。”
他指了指那個方向,“我去給愛麗莎小姐發信,我們看看能不能聲東擊西想辦法乾擾那些娜迦的法術。”
姬塔輕輕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