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死死垂著腦袋,恨不能將頭埋進地裡:“是……正是袁世子……”
話音剛落,就見眼前人影閃過,吳明心下一驚,急忙追上去想攔下他,可這會兒如何能攔得住,吳明沒辦法,隻得匆匆取了件裘衣,趕緊跟上前去。
慧仙苑中,碧玉正勸著晚晴,忽聞外頭聲響,推開門一瞧,便急急回頭:“姑娘!公子來了!”
晚晴聞言立時起身往門口走去,就見承硯身著單衣步入院中,外頭僅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裳,他麵色蒼白,烏黑的長發上已落滿了雪。
晚晴急忙將他拉進屋裡,又取來自己的鬥篷為他披上,吳明此時才抱著裘衣氣喘籲籲地跑進慧仙苑大門,碧玉極有眼色的攔下他,將人帶去一旁的耳房喝茶。
屋中清靜下來,晚晴用帕子細細為承硯擦去發間白雪,她明白他為何此刻會這般著急的尋來,隻是這會兒,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晚晴放下帕子,坐在他身側,輕輕倚靠著他的肩膀:“阿衍,你說,我們一同淋了雪,是不是也算白頭了?”
承硯心中一震,他詫異於她忽然轉變的稱呼,又恍然驚悟這聲‘阿衍’所謂何意。
悲涼叢生,他淒然一笑,如同風雪中即將摧折的鬆竹:“是。”
轉過身,他抬手拂去晚晴眼角滑落的清淚,緩聲道:“阿青,我此生,隻認定你一人,絕不另娶他人,即便聖意不可違,即便你出嫁,我也會守在此處,守著你。”
晚晴流著淚,卻不聞哭聲,她抬眸間揚起輕笑:“我不嫁旁人,此生,我亦隻願嫁於你一人,我們去求阿娘,碧玉說得對,總會有法子的,再不濟,我便鉸了頭發做姑子去。”
承硯將人攬入懷中,輕笑道:“說什麼渾話,你若做了姑子,我怎麼辦,你要將我撇下不成。”
他語氣溫柔,明明雙眼含淚,卻依舊與她說著這些輕巧的話。
晚晴倚在他懷中,悶聲道:“誰要撇下你了,你彆說這些刺心的話。”
承硯低頭,撫著她的發絲,他眼中有淚滑落,輕聲道:“好,我不說了,隻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他亦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父母尚在,還需顧及,若真無轉圜餘地,那他便終生不娶,隻要晚晴能明白他的心意,隻要晚晴還念著他,就好。
不過就像晚晴說的,總要試一試,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也得儘力一試。
他不再多言,隻沉默地擁著晚晴,周遭的壓抑之感幾乎要將人吞沒,外頭天色漸明,卻依舊不落一絲陽光。
大齊慶曆十八年冬,吏部尚書夫人秦桑榆入鳳鳴宮向皇後請安,跪求皇後恩典,望能勸得聖心回轉,皇後點明利害,直言此事事關徐巍與其子徐衍前程,且聖旨已下,上京皆知,斷無收回之理。
秦桑榆無奈,隻得回府與徐巍相商,二人再度爆發爭執,可聖意在上,秦桑榆不得不妥協,隻能按徐巍之意,與忠勤伯府定下婚期,為女兒籌備嫁妝。
尚書府大公子徐衍亦因此引發舊疾,兼之雪夜受寒,再度病倒,一時間,尚書府陰雲籠罩,再不見往日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