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平樂(1 / 2)

浮生舊事記 塗山青 3108 字 3個月前

吳書焦急地吩咐人去請大夫,周嬤嬤見碧玉這般模樣,哭著上前拉扯著:“你方才為何不攔著啊!你明知這樣的情形姑娘受不住!你為何不攔著她!”

攔著?為何要攔著?

“攔什麼?你也知道姑娘受不住啊?原來你們都知道啊?!啊?!”

周嬤嬤被她這幾句話吼的一時愣了神,就連圍著晚晴的下人都紛紛側目,碧玉沒了往日作為奴婢的謹慎卑微,她猶是傷心,淚流不止,麵上卻浮起一絲冷笑,甚至隱隱帶著嘲諷。

“姑娘要守著孝道,要顧及著你們,她不能說,不敢說!我替她說!”

周嬤嬤見她毫無恭敬的自稱我,趕忙攔道:“你瘋了不成!這是做什麼?!”

徐巍看著受傷昏迷的女兒,一反常態道:“讓她說!”

碧玉並不在乎他們什麼態度,她無父無母,原本就和姐姐相依為命,姑娘對她而言,就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她們自小一同長大,親密無間,可如今,這個人卻被眼前這些所謂的親人逼到撞棺的地步,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攔不攔的,有什麼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名聲看得比命要緊,如今哭什麼!姑娘若是隨公子去了,倒圓滿了!清淨了!留下來作什麼?留下來再被你們逼著與旁人舉案齊眉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如同發泄一般,將藏在心中的話一股腦兒地喊了出來,字字如刀,刺向徐巍夫婦。

秦桑榆顫抖著用帕子捂住晚晴頭上的傷口,哭地傷心:“晚晴!晚晴!是阿娘對不起你!對不起承硯!晚晴!都是阿娘的錯!”

她的錯?她有什麼錯?

徐巍跌坐在一旁,看著混亂的靈堂,妻子悲痛欲絕的哭聲縈繞耳邊,怔然間,落下淚來。

歸根結底,要說錯,也隻有他的錯,秦桑榆早就問過他是否會後悔,是啊,她早就說過他一定會後悔,可那時他心懷僥幸,以為時日一長總會好的。

如今這一切近乎報應,落在他身上,才知自己根本無法承受。

紛亂間,下人帶著衛大夫匆匆趕來,他用針勉強為晚晴止住了血,吩咐眾人將她挪回慧仙苑,再行醫治。

秦桑榆與周嬤嬤等人一並跟著去了,下人上前將徐巍扶起,他亦是心憂女兒,卻又覺無顏見她,隻立於承硯靈前,望著棺槨垂淚,悔恨不已。

慶曆十九年三月十八,左相府嫡長子徐衍病逝,停靈中堂,朝中官員皆來吊唁,聖上亦感惋惜,特遣中使前往相府,以表哀思。

觀雲莊主昭陽先生下山,得知徐衍病故真相,與徐巍割袍斷義,再無往來。

相府嫡女徐青重傷昏迷,於徐衍下葬當天深夜醒來,未置一語,第二日,帶著此前被徐巍攔下的數十封信箋離開。

大齊慶曆二十年春,忠勤伯世子袁昭與左相之女徐青和離,徐青歸家拜彆父母,隻帶著貼身侍女碧玉,與徐衍生前長隨吳明,前往鶴鳴山,於觀雲莊內隨昭陽先生修行,不再踏出山門一步。

“姑娘,下雪了。”

觀雲莊拂雪閣中,晚晴正在案前寫著什麼,碧玉捧著一束白梅進來,插在案頭的青瓷柳葉瓶中。

晚晴停筆,望著那梅花上沾染的點點晶瑩,伸手輕撫,指尖涼意傳來,讓她一時有些恍惚。

“已是冬日了麼……”

碧玉取來外裳為晚晴披上,輕聲道:“是啊,山中不覺時日久,眼瞧著又近年關了。”

她瞧了一眼案上的信箋,問道:“姑娘,可是在給夫人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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