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灰的藥確實管用,引夢過後的幾日,雖說餘霜青的情緒一直持續低迷,但好歹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隻是情緒可以壓製,記憶卻不能,以晚晴視角見到的一幕幕還如在眼前,讓她始終無法真正平靜。
蘇無樂忙完手頭的事回到歸雲堂,就見餘霜青在書房伏案寫字,他提溜著酒葫蘆湊過去,見案上是一張扇麵。
“怎麼想起寫扇麵了?你又買新扇骨了嗎?”
餘霜青頭也沒抬,勻了勻墨,道:“不是,之前那把金絲棕的扇麵壞了,寫一張換上。”
蘇無樂瞧了眼外頭的天色,轉而在她身旁坐下:“天氣涼了,暫時也用不到扇子,可以明年再寫啊。”
手中的筆停頓了一瞬,餘霜青抬眸:“這幾天也沒什麼事,想動動筆而已。”
蘇無樂擰開葫蘆喝了口酒,看向那張扇麵,忽地眸光一凝,他麵上笑意淡了一些:“【清平樂】,這不是晚晴寫的那……”
他說到此處忽然止住,轉而問道:“小灰灰的藥,是不是效果漸弱了?你現在什麼感覺?”
餘霜青將手中的小羊毫放在青玉筆山上,活動了下手腕,輕聲道:“起風了。”
起風?
蘇無樂疑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院中的紫竹連葉片都沒動一下,風平浪靜。
“小灰灰這藥該不是有什麼副作用吧,給你吃傻了?”
餘霜青從他手裡一把將葫蘆拽過來,喝了一口,才道:“山雨欲來,我現在就是這個感覺。”
蘇無樂無奈歎息:“你說話能不能彆大喘氣,跟誰學的。”
餘霜青卻罕見的沒有和他打嘴仗,語氣淡漠,又有些悵然:“無樂,那些靠藥物壓製的情緒,就像被憑空擋住的洪水,它們就在我眼前,隨時都準備衝過來,我有時候甚至在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就不吃藥了吧。”
蘇無樂聞言收起玩笑的心思,他神情染上了一絲凝重:“這樣太危險了,你背負著慕容晴和黎月傾的那些感情,已經是在硬撐了,如果再加上晚晴,你……要不還是緩緩吧。”
烈酒的辛辣緩和了一些內心平靜表象下的空洞感,餘霜青往後靠在椅背上,側首望向他:“早晚的事,靠躲是躲不過去的,再說阿紫這兩天就回來了,趁著還有閒暇,儘快把最後一次引夢做完吧。”
蘇無樂斟酌了片刻,拉過她的手注入些許靈力探查餘霜青的恢複情況,他還是擔心她的身體和心境能否承受這麼多。
隻是他也知道不能等下一次引夢結束再停藥,兩世情緒疊加,沒有人經得起這樣的刺激,恐怕真能要了她的命。
餘霜青反握住他的手,輕笑道:“好了,讓小灰灰明天不必再送藥過來了,今晚再吃最後一顆,好讓我能順利睡著。”
她的手很溫暖,是蘇無樂不曾有過的溫度,他猶是憂心忡忡,也知道這些日子其實她未曾睡過一個好覺。
餘霜青哪裡能不知道蘇無樂在想什麼,故意將話題轉開:“對了,華城那邊最近沒什麼事吧,我這些天也沒精力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