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風俗,姑娘出門由一個龜奴掮在肩上,一路上招搖過市。裴曦走在前頭,李愛愛坐在龜奴的肩上,走過了幾條大街到了侯府門口。
這個紈絝可是昨天剛剛娶親啊!娶的還是京裡特彆有名氣的秦婉,那麼一個大美人都沒辦法讓這個紈絝收心。原本還不跑花樓,這會子把青樓女子帶回家,這不是打新娘子的臉嗎?
總有想要看熱鬨的,跟著到了侯府門口。有人打聽到了,郡主帶了好些下人過來,現在侯府大半的下人都是原來郡主府的。
果然,到了侯府門口,龜奴將李愛愛放了下來,彎腰:“小侯爺,愛愛姑娘我送到了。”
裴曦點頭:“送到了就送到了。”
那龜奴彎腰還在等,李愛愛見裴曦壓根不知道要給賞錢,隻能自己從懷裡摸出一角碎銀,遞給龜奴。
龜奴對著裴曦嫌棄地翻了一個白眼,走了。
裴曦踏上家門的台階,那李愛愛跟在後頭,門口的護院將他攔下:“小侯爺,這位是?”
“混賬,我帶回來的人,你也要攔?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那家丁對著裴曦彎腰:“這是郡主府一貫的規矩。小侯爺見諒!”
“這是定遠侯府,不是她忠孝郡主府。這是我姓裴的家,不是她秦家。”裴曦在門口叫嚷。
秦婉帶著人從裡麵出來,站在大門口,看著台階下的裴曦,扯了扯嘴角,非常冷淡地說:“夫君回來了?”
“秦婉,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帶個人回府都不成了?”裴曦問她。
秦婉看向裴曦身邊的那個女子說:“這是誰?”
“小爺的相好。”裴曦那神情看上去特彆吊。
“哪裡來的?”秦婉走下台階,問裴曦。
“萬花樓的清倌人李愛愛,我收做妾室了。”
那李愛愛對著秦婉行了個禮:“見過少夫人。”
她說著往裴曦身邊靠了靠,裴曦往邊上讓了讓,李愛愛笑得嫵媚有風情:“少夫人,奴與小侯爺情投意合多時,原本小侯爺非奴不娶,隻是後來陛下賜婚,小侯爺不得不娶了您。現在您已經過門,所以小侯爺將奴接過門來。”
秦婉走到裴曦麵前:“她是萬花樓的清倌人?”
“是,奴從揚州過來,一直在萬花樓,賣藝不賣身。”
秦婉看向李愛愛:“你給我閉嘴,你揚州的養母沒有教你規矩,主母問話的時候,賤婢不能插嘴?”
李愛愛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兒,從懷中掏出手帕,眼淚落下來,用帕子擦著眼淚,轉頭對裴曦說:“小侯爺,您看?少夫人這般樣兒,恐怕侯府沒有奴的容身之所。”
說著這個李愛愛要往裴曦身上靠去,裴曦轉身讓開,不讓她靠在身上,對著秦婉說:“你認也好,不認也好,她都是小爺的人了。”
秦婉不屑地瞥了一眼裴曦:“你的老相好?多久了?”
“半年了。”裴曦說。
“她的賣身契呢?”秦婉問裴曦。
裴曦一下子愣在那裡,去問李愛愛:“賣身契呢?”
李愛愛從懷裡掏出賣身契,秦婉過去從她手裡抽走了賣身契,問裴曦:“你給她贖的身?”
“是啊!”
“多少錢贖身?”秦婉問裴曦。
裴曦愣在那裡,側頭看李愛愛,李愛愛伸手小比劃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裴曦斬釘截鐵地說:“三百兩。”
裴曦略微眨眼,卻見李愛愛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訝,明顯她沒想到裴曦這般不領市場行情。
秦婉嗬嗬一聲:“三百兩,你確定。”
“對啊!她是個清倌人,還是揚州來的?不是咱們家裡隨便買兩個丫鬟隻要十兩二十兩。”裴曦還在那裡解釋,一臉三百兩已經很貴了的表情。
李愛愛是沒法子說了,這是越描越黑了,隻能希望這個郡主常年在家,不領花樓裡的行情。
“長根叔。”秦婉叫了一聲。
長根過來彎腰行禮:“郡主。”
“你點上二十來個人,帶著這位李愛愛去萬花樓門口,敲鑼打鼓……”秦婉側過頭跟長根仔仔細細說了一通。
“是!”長根叔立馬讓人過來把李愛愛給捆了。
還沒等李愛愛反應過來,嘴巴裡已經塞了布,被人拖著走。她原本的那一套又一套的計劃,壓根沒有機會。
秦婉進了屋請了聖旨,出來一把拉住一臉茫然的裴曦:“夫君,娘子帶你去見識一下花樓的行情。”
拉著他一起往萬花樓去,裴曦這才恍然大悟的樣兒:“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長長見識。”
這個時辰,花樓最是熱鬨的時候,達官貴人,世家公子,富商豪紳一個個往裡走,一群裴家的家丁扛了家裡的兩張八仙桌,並排拚成了一個高台,把李愛愛拖上了八仙桌,下頭站在昨天才成婚的京城第一美人和她的紈絝子夫君。
一麵鑼敲響,裴家的家丁:“大家快來看,快來瞧!萬花樓的清倌人大促銷,不要三千兩,隻要三百兩,三百兩這樣的清倌人買回家,洗腳暖被窩,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哦!”
李愛愛在那裡扭動著身子,可桌上兩個大漢,桌下一堆家丁,嘴巴裡塞著布,她沒辦法喊,低頭看下麵的秦婉,秦婉仰頭看著她,臉上掛著笑。
銅鑼的聲音吸引了四麵八方的人潮,街道兩邊除了秦樓楚館,就是酒肆飯莊,二樓一個個腦袋探出來。
“這位大爺,認識吧?這是萬花樓掛牌吹拉彈唱的清倌人李愛愛啊?說說看,跟她喝杯茶多少錢?二十兩?攢攢十五個二十兩就買回家了,最近萬花樓可便宜了,老板發善心啊!”家丁繼續敲鑼。
萬花樓的老鴇還在裡麵招呼客人,聽人來報,是忠孝郡主親自站在那裡,她自然也不敢冒然趕人,隻能走出來叫了一聲:“哎呦,這是什麼風兒啊!把郡主娘娘給吹來了?”
秦婉的護衛把人給推開,秦婉高舉聖旨:“聖上憐惜裴家世代忠良,不忍裴家被我夫君敗完,將我賜給裴家,讓我管住夫君。今日我是奉旨管夫,誰來摻和,誰就是抗旨。”
“娘娘,您管夫君,那就回家管,家裡怎麼管都行。來我們這裡是做什麼?”老鴇子說道。
秦婉從長凳上跨上桌,伸手挑捏住李愛愛的下巴:“為什麼來你們這裡?這個李愛愛是不是你們家的?”
“是啊!可姑娘賣出去了,就不歸我們管了。”
“方才我夫君說,這麼一個姑娘三百兩的贖身銀子。我一聽,這個生意可以做。所以我來你萬花樓撿便宜貨,就這個樣的,媽媽,你有多少給我多少,我全收了。如何?”秦婉低頭看著老鴇。
老鴇揮舞著絲帕:“郡主娘娘,這怎麼可能?咱們的姑娘這麼可能是這個價?許是小侯爺怕您生
氣,所以往少了報。”
秦婉看向下頭的裴曦,裴曦一副鞋底抹油要逃的樣兒,剛剛要轉身,被秦婉的人給扣住,裴曦大叫:“秦婉,我是你夫君,你想乾什麼?”
秦婉放開李愛愛,對著皇宮方向,在八仙桌上跪下,將聖旨高舉過頭頂:“奉陛下旨意,管你。你可有不服?”
“哪有這樣管夫君的?”裴曦叫道。
秦婉看著他:“若是普通手段能管好,家裡會被你賣空?婆婆會氣得住庵堂?小姑會無人相看?你自己看看今天乾的是什麼事兒?昨日成婚,今天帶個娼門女子回來,我若是容了你,那還怎麼得了?”
秦婉這才跟萬花樓的老鴇點了點頭:“這位媽媽,不知道如何稱呼?”
“都叫我錢媽媽。”
“錢媽媽,這麼說吧!我成婚前就已經讓下邊的人進了裴家,收乾淨我夫君手裡的錢了。賭坊裡他欠了不少銀子,我就想問一句,如果要買你家這樣一位姑娘,三千兩的銀子,他從哪裡來的?現在賣身契在我手裡。難道媽媽,你不是開花樓的,而是開善堂的,姑娘可以隨便送的,也沒管人給沒給你錢,你就把姑娘給送人了?”
“那怎麼可能?”老鴇笑著說。
“那行,愛愛姑娘價錢不低,你們把她給賣了,肯定有留底子,拿出來讓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家夫君買的,什麼時候買的?”
“主顧的這些消息咱們可不能給您。”
秦婉微微一笑:“所以媽媽的意思很明確了,這個李愛愛不是我家夫君買的對嗎?”
秦婉低頭看裴曦:“夫君,你自己說,是誰把愛愛給了你?”
裴曦一臉慫逼樣兒,硬著頭皮的樣兒說:“就是三百兩買的。”
“媽媽,夫君說是三百兩你賣給他的,給你機會,你拿出證明,證明他胡說。否則,樓裡的姑娘,按照喝茶的價格,愛愛姑娘是二十兩一次,其他人按照這個價格算一算身家,我全部包圓了。萬花樓的姑娘全部賣給我了。”秦婉看著老鴇。
“郡主,您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怎麼能強買呢?”
“不是給你機會了嗎?隻要你拿出證據,證明我夫君胡說,他不是三百兩買了這個姑娘,這個事情就了了,我不就是為了
查真相來的嗎?你的姑娘,我沒興趣。你不拿,這事兒就沒完。”
秦婉跟家丁吩咐:“你繼續。”
家丁繼續敲鑼打鼓,有人在那裡叫:“忠孝郡主,你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就成了潑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