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豆腐包裡的東西都翻了一遍,摸出學生卡,再三確認回家的那趟公交車,等了幾分鐘,刷卡上車。
轉了三趟,才回到紫光華府。
紫光華府便是談離婚時她爸要留給她的那套房子,小高層帶電梯,02年建的。
她媽憧憬浪漫的生活,向往那種在家也能看鮮花喝茶的日子,便做主買了11樓。
單層麵積不算大。
但好處是躍層加一個屋頂花園,實用麵積其實不小。
等十來年後,紫光華府單價能漲到5W多。
雖說近兩年房市低迷,價格回縮,但仍舊是工作多年的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到家門口,鐘元躊躇了。
她發現自己還沒做好麵對鐘建華和詹雯的準備,怕一見到他們,臉上就不受控製地流露出憤恨。
但老天壓根不給她實行綏靖的時間,冷不丁的——
“哢嚓”一聲,門就打開了。
鐘元下意識背脊打直,眼瞼微垂。
她立刻察覺到逃避是懦夫行徑,又迅速抬起頭,直視門裡的人。
門口站著的正是漂亮正盛,仿若怒放玫瑰一般嬌豔的詹雯。
“回來了?”
詹雯愣了愣,很詫異的樣子。
鐘元隨意掃了眼她的穿搭。
很襯她的金色V領開叉連身裙,搭配同色係高跟涼鞋,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與人有約的樣子。
鐘元沉默幾秒,“嗯”了聲,側身略過她,徑自進屋。
詹雯又愣了愣。
這兩年女兒叛逆期,跟隻小龍蝦似的隨時舉著兩個爪子進攻,說什麼她都要跟你對著乾,突然不頂嘴,反而讓她不習慣了。
難道,被誰欺負了?
想到這兒,詹雯眉頭蹙了蹙,把手提包扔門口鞋凳上,轉身跟進屋。
“元元,你在外頭吃飯了嗎?”
“沒吃的話先拿冰箱裡的葡萄墊一墊,媽媽給你做飯。”
“吃了,你不用管我。”
“吃了啊,那就好,有空跟媽媽聊聊嗎?媽媽看你今天好像不高興的樣子,回來得也比以往早哦。”
“是不是錢不夠用了,沒錢一定要講,隻要是合理的花銷,媽媽和爸爸不會罵你。”
“……”
鐘元腳步微微停頓,火氣忽然就往上躥了。
她媽就愛這樣。
喜歡溫水煮青蛙的點自己。
明明認定自己有錯,覺得自己乾了讓她麵上無光的事,但就是不直說,她表現得特彆溫柔。
可細想後會發現每一句話都在敲打自己。
一旦跟爸爸吵架,跟舅媽們、她的朋友們聊天時就會非常嚴厲地貶低她,絲毫不顧她的麵子和自尊。
說叛逆不聽話,不管怎麼教都沒用這類話都是輕的,有一次她甚至聽到她跟舅媽講,自己天天在外頭瞎混,她怕哪天就要當外婆。
……
鐘元閉上眼。
把煩躁壓回去,儘量心平氣和道:“沒空聊,我想睡覺了,你出你的門,不用管我。”
她幾步回房,摔上臥室門,將自己和詹雯阻隔開。
隨後鐘元用力摔到床上,一把拉過床頭的小新公仔抱進懷裡。
她實在不想麵對噓寒問暖的詹雯。
有點恍惚,也有點割裂。
她分不清她的關心是真是假,至今印象最深的是她當年離婚出國時頭也不回的瀟灑背影。
詹雯望著緊閉的房門,麵無表情。沉默片刻,似無奈,又似生氣。
“行,那媽媽出門了。冰箱裡什麼都有,餓了你就自己弄東西吃,媽媽一會兒就回來。”
“對了,今晚你不要再大半夜偷偷跑出去跟同學玩啊,你爸說晚上的航班回家。你想玩遊戲就在家裡玩,彆跟人跑網吧,那些地方烏煙瘴氣的,不是好女孩去的地方,元元你聽到了嗎?”
木門無法隔絕外麵的動靜。
鐘元不回話。
幾分鐘後,她聽到了大門開關的聲音。確定詹雯出門,她迅速從床上跳起來,目的明確,直奔樓上書房。
書房沒上鎖。
鐘元裡裡外外都翻了一遍,什麼都沒找到,不僅公司相關的文件沒找到,房產證也一本沒見著。
說不失望是假的。
若早知道能遇上洗牌重開的美事,她一定開個企查查會員看看鐘建華名下有哪些公司。
可那會兒她不知道有這一天啊。
她害怕自己的金剛心被渣爹的近百億身家給腐蝕成渣渣,擔心了解得越多就越不甘。
不甘到臉都不要也要跪回去認爹。
索性當烏龜。
什麼鐘建華、什麼鐘思彤,她通通不知道,不了解,不認識。
翻完書房,鐘元把雜物間,茶室也翻了一遍。最後跑到樓下主臥繼續折騰。
神經高度緊張時,突然手機又響了,嚇得鐘元身體哆嗦了一下,差點尖叫。
一看,還是查欣欣。
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用力點開彩信頁麵。
紅紅綠綠燈光下,男的坐姿鬆弛,表情冷漠,長劉海下眼睛隻露一半,眼神十分犀利,身旁女孩雙臂抱著他胳膊,嬌笑著親他臉頰。
旁邊一堆人圍著,嘻嘻哈哈起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