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以二號魚苗的這個潛行能力,就算他假扮侍女,竹桃也不認為他能順利潛入。
所以……外麵發生了什麼事嗎?
還沒問出口,便隱隱聽到了外麵的嘈雜聲——而且是衝著她這裡來的。
竹桃歎了口氣,抓著北冥華的衣領將他塞進了衣櫃。做完這一切,人聲已經入了小院。
“好凶哦。”
竹桃人在窗邊,撐著胳膊,毫無危機意識的慨歎著。
而她麵前的波臣們各個怒容滿麵,情緒高昂,隨時處於失控的邊緣。
啊這……
竹桃第一時間看向八紘穌浥。
“竹桃姑娘,深夜打擾了。”宗酋的表情實在說不上好,“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你的那名護衛,可是昔日北冥無痕的麾下?”
竹桃:“不是哦。”
“她說謊!”
激憤的魚群中有誰立刻這般怒喝,隨後便響起了諸多像是‘一丘之貉’‘她們是一夥的’這類發言。
竹桃又歎了一聲,從始至終都看著八紘穌浥。
這種加粗標紅的關注度,宗酋不站出來也不行。
“姑娘說不是,但有人卻指認她是北冥無痕殘害波臣的幫凶,這點姑娘總該給個解釋。”
鰭鱗會當中,不少元老都曆經三王之亂,這其中有一些人是從北冥無痕的密牢中被救出,肢體的殘缺,心靈的創傷,最終化為對北冥皇室無解的恨意。
如此刻骨的仇恨,是不會出現錯認。
可竹桃輕飄飄的道:“或許是你的人看錯了,帶他去查查眼睛,然後給我一個解釋才對。”
這番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因為她雖然不知,但指認之人恰是隻有一隻眼睛。
那人名為慚參,在北冥無痕的殘害下失去了半張臉與一條手臂,眼球當然是保不住了,所以隻剩下一隻完好的眼睛。
八紘穌浥皺眉。
今日事態的發展其實在他意料之外,而事已至此,竹桃的解釋是唯一能夠運作的突破口。隻要她給出解釋,或許可有轉圜餘地,畢竟短暫接觸看來,這位醫者不似魯莽無智之人。
但你火上澆油是幾個意思????
宗酋頭都大了,會眾的仇恨已經被徹底激發,而在仇恨當中,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八紘穌浥無能為力,縱有巧舌,卻不可能與失去理智的人講道理。
“為難嗎?”
頭大如鬥之時,八紘穌浥聽見竹桃如此問。
他心中忽然生出強烈的危機預警,卻一時間不知道危險的來源。
“蒼白!”
唯一能夠明確的是,危險來自竹桃。
“將人拿下。”
武藝不俗的年輕波臣以身法快捷為傲,八紘穌浥話音未散之時,人已經到了竹桃身前。
引起這場騷亂的黑衣人並未出現,可昔蒼白卻也未能將這羸弱的人類醫者擒下。
半步距離,昔蒼白頹然倒地,視線變得模糊,身軀變得沉重,拚命呼吸卻逐漸窒息。
不光他如此,小院內的每一名波臣皆是如此,隻除了八紘穌浥。
他身前、身後的人都倒下了,這說明無形無色的毒並不存在一個範圍,而是精確的針對。
八紘穌浥感到有冷汗從發絲間落進衣領,卻仍是撐住了不見慌亂。
“姑娘這是何意。”
“讓他們冷靜一下。”竹桃笑吟吟地,“在十二個時辰內,他們有充分的時間冷靜,宗酋你說呢?”
八紘穌浥:“哈,十二個時辰之後呢?”
“你們海境的人,如果在家中發現了可怕的蟲蟻……哦,我不知道海境有沒有那東西,你們一般會怎麼處理?”竹桃姑娘的笑容邪惡極了:“我膽子很小,不禁嚇的。”
八紘穌浥的臉色一黑到底。
宗酋搖人去了。竹桃便不再理會外麵的後續,徑自關了窗子。
“上官鴻信,你又做什麼壞事了?”
她在屋內左轉轉右看看,甚至彎腰去瞧床底。
“涉及三王之亂,又可能牽涉出八紘穌浥的過往,這件事本該秘而不宣,無論從何種立場來看,就這樣讓衝突爆發……太魯莽了。”
雁王其實就站在床角帷幔後的陰影裡,看著竹桃從床底翻到床頭櫃,連窄小的抽屜都一個個拉出來翻看。
——你到底對潛行有什麼誤解?
“順手而已。”
當竹桃扒拉到他附近時,雁王才出聲暴露自己的位置,如願以償的嚇了竹桃一跳。
“由仇恨組成的聯盟,看似堅固,實際上脆弱的不堪一擊,令人失望。”
竹桃:“是你的話,讓你失望總比讓你感興趣來的好吧。”
上官鴻信嗤笑了一聲,倒是不否認。
“仇恨是極端的情緒,而情緒即是破綻,一個破綻百出的聯盟,哈……”
“你這是……”竹桃順嘴就要捅刀。
上官鴻信有所預感的扭過頭來,在他陰森森的目光蹬視下,竹桃還是放下了提刀的爪子。
她心虛的換了個話題:“咳,你要是把鰭鱗會玩沒了,你和鼇千歲的交易要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