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八章(1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5263 字 3個月前

從頓悟那一日起,秦非明一直閉關到過年。

過了年他就十六了,離天元掄魁還有兩年。如果天元掄魁出現什麼波折而延後,他就會因為年齡喪失資格。

不過,如今的神君出自劍宗,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過年的半個月,秦小娥打算回家去。她攢了十五兩銀子,用一塊布料做了荷包,布料夠多,又做了一個荷包送給哥哥。

秦非明接過來,不置可否的看了看。

過年時許多弟子都要回家去。劍宗一下顯得空蕩起來。

秦小娥走得更早幾天,臨走之前衣衫什麼的都整理捯飭了一遍。劍宗下屬許多門派,這時候會送來帖子,下去交際應酬也是神君的責任之一,這一次玉千城帶著朗函天和嶽萬丘都走了。

寒冬第一場雪自夜裡飄然落下。秦非明在一陣不合時宜的春夢裡驟然驚醒,汗水打濕了鬢發,他閉著眼睛往下麵摸了一回,起身點亮了油燈,換了一件乾淨的中衣。

夢裡銀雪一樣的霜發落在他攤開的手掌上,他和那人交頸而坐,在床榻上纏綿。幽遠寒冷的信香彌漫了一室,紗羅帷帳,搖曳娑娑,他在一雙手臂之間喘息不止,心跳快得不尋常,狂熱的抓住一縷長發,想將長發咬斷咽下去,將那人徹底吞吃入腹,探身過去咬中後頸的結醍,染上屬於他的氣息。

但他還沒有分化。沒分化,還不能標記地織。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秦非明驚醒過來。

秦非明懊惱了一陣,夢裡肆意妄為,未儘齊歡,為何突然講了邏輯,醒來時彆有一番不甘滋味。但春夢無痕,不該多耗精神,他又翻開這段時間磨了邊的清心訣,天還沒亮,外麵悶悶沉沉的冬夜,流雲遮住了薄月,風裡卷著沙沙碎雪。

“即展眉頭,靈台清悠。心無掛礙,意無所執……”

外麵咚咚幾聲,秦非明站起身來:“誰?”

“秦師兄,是我。”無情葬月的聲音,很有些驚惶:“我能進來嗎?”

秦非明心裡一動,走過去開了門。

無情葬月發了燒,麵上紅的厲害,隨風湧來一股信香。秦非明下意識後退一步,避開少年人目光,皺眉道:“飛溟,你……”

師弟倒了下來,他不能不接。

大夫很快來了。無情葬月幾次潮期都不安穩,大夫開了藥,直說沒彆的辦法,以後染醍或許就好了。地織本就少見,開的都是靜心寧神的藥,秦非明無可奈何的送走了大夫,把人安頓下來,自己去燉藥。

神君和執劍師都走了,十二歲的師弟年紀還小,來找他幫忙當屬正常。可秦非明總覺得哪裡彆扭的不對勁,無情葬月把他當做可以依賴的師兄看待,而他卻覺得師弟未免待人太無防備之心,怎可在潮期貿貿然敲彆人屋門。

“喝了藥就歇下,我交代廚房晚上送清粥小菜,今夜我有事出門,明日回來……可要帶一些零嘴?”

無情葬月漲紅了臉,搖了搖頭。秦非明掖好了被角,心裡歎氣,無情葬月低低一聲:“秦師兄。”

秦非明應了一聲,慢慢說:“睡吧,我不走。”

他等師弟睡著了才悄悄關上了門,離開了劍宗門庭。

小寧住的地方和半年前不同,多了一間新砌的鄰間,屋子裡搭了張木床,鋪了條歪歪扭扭的薄被。柴房裡多了個不小的地窖,地窖裡收拾的很乾淨,角落裡還有很多煤塊和魚乾,還有兩筐曬乾了的白薯。

地窖裡不通風,很容易食物發酵耗儘了氧氣,秦非明想到此處,就要退出地窖去。不過他一眼掃到了那一串大大小小的魚乾,比白薯堆得還多。

魚乾拿鹽抹了,又風乾過,掛在繩子上晃來晃去。秦非明慢慢擰起眉毛,這麼多的魚乾……小寧,何時喜歡存這麼多的魚?

上麵隱有人聲。秦非明吹熄了燈悄悄上去,屋子裡燈亮了,傳出小寧氣惱的爭執,與他爭執的人怒道:“賊喊捉賊,誰躲在暗處不懷好意算計你,我是來警告你,不許再到我爹麵前裝神弄鬼,下次再見,決不輕饒!”

狠話扔下,那人大步走了出去,門砰的一聲重重撞上。

湧入的風熄滅了燭火。

小寧怔怔片刻,忽然回過頭去,秦非明站在垂簾下,伸手撩開布簾。風裡極為刺激的信香讓他難以呼吸,難聞的信香之中,還夾雜著一縷若有似無的淡淡的花香一樣的薄蘊。

“秦二……”

“他欺負你?”秦非明問:“什麼時候的事?看他模樣,是星宗弟子。”

小寧嚇住了,道:“你想什麼?你可彆找人家麻煩!”

“什麼麻煩,信口胡說,汙我清白。”秦非明略去不提,遞給他藥方:“我師弟分化成了地織,彆人信不過,你看一看藥方。”

“疑心病,在劍宗肯定沒什麼朋友。”小寧暗暗鬆了口氣,接過藥方,他看了一眼,道:“怎麼的開了這麼多大補的藥,他是虛的起不了床?”

無情葬月的症狀多是熱症,遠遠談不上虛。秦非明心裡想,但誰又知道呢,他到現在才發現從小一起鬼混的朋友居然可能是地織,可見表麵之的痕跡實不可靠。

小寧聽了,罵了幾句,沒把脈,隻得開了靜心去熱的藥方,抓了兩包藥,秦非明摸了荷包出來,不由啞然——他沒帶銀子。

“算了吧,你還和我客氣。”小寧探過頭看了看他的荷包:“交頸鴛鴦,你春心動啦。”

秦非明一僵。

小寧當他承認了,又瞅了幾眼:“繡活不錯,繡的挺好看。”

“是挺好看。”秦非明收起荷包,不急著走:“小寧,地織……還有什麼要小心的?”

“那荷包是你師弟繡的?”

秦非明笑了笑:“你猜?”

小寧沒怎麼猶豫,拿了本醫書現場教學。秦非明湊近了,再無疑惑,小寧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氣,難以形容,十分濃豔,但走得遠了,又十分模糊。

道域向來少有地織,一夜雨後春筍,好似多了起來。

他恍惚了一瞬,那夜祭典裡的幽冷氣息繚繞不去,小寧說累了,倒了杯水:“……彆的不說,潮期格外小心。你師弟要有錢,下次一起來,我給他開個對症的藥方。”

“不急。”秦非明道:“你說,我會不會還未分化,將來可能……成為天元?”

礙於朋友關係,小寧一下噤聲,片刻才道:“秦二,你喝了酒來的?彆瞎想,你身上……身上還有重要使命不是?回去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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