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侯雖不高興打斷師兄的雅興,還是不得不說了:“龍虎真人的祭祀,你該回來主持。”
顥天玄宿一怔,時日過得太快,他竟忘了又到中秋之時:“你說的是,吾記住了。”
丹陽侯下山去了,打他離開,秦非明就從顥天玄宿身上聞到了信香。他沒說什麼,打了水,燒了一桶水,催促顥天玄宿去洗澡。
吃食送上來了,這一次秦非明簡單的弄了弄,煮了一碗麵條,煎了個雞蛋,煎雞蛋的時候彆出心裁的推出愛心形狀,不過顥天玄宿絲毫沒有注意,在意的是地織一手包辦了全部的雜務,連衣服都搓洗晾了出去。
他們又歪纏了一陣子,過了一個潮期。到了誰都必須離開之時。顥天玄宿自然要去浩星神宮,秦非明還有一場約戰,那一戰他也該出場。
“是否要吾相陪?”顥天玄宿想起上一次匆匆忙忙把他約出去,秦非明也想到了,停下撫摸了一下麵具,道:“這一次不必了。”
“好。”
秦非明挑了一件略厚一些的衣衫,並不十分好看,灰黑色的厚衣,不太搭氣質,但他看了看顥天玄宿微笑的樣子,給了他十足的勇氣來糟蹋這人的風華:“穿厚一些,小心山上冷。”
顥天玄宿下意識的抱住了地織,過了好一會兒,微微歎息:“吾該走了。”秦非明抱緊了他,偏偏道:“走吧,我何嘗不是要走了。”
“但你還會回來,是不是?”顥天玄宿心頭輕快:“小彆,更勝……”
秦非明不去接他的話,隻在他頸邊輕薄,輕薄過了,才道:“等你回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顥天玄宿道:“好。”他不去問是什麼事,也沒有追問的打算。一切會發生的,遲早回來,他等秦非明親自坦白。
外麵的葡萄,秦非明吃了幾顆,如今不那麼酸了,還有些回味。他拿荷葉包了一包,打算給小寧帶去,問顥天玄宿要不要一些分給他師弟師妹,顥天玄宿想了一會兒,道;“那就多包些,師弟師妹,還有師父。”
秦非明整整齊齊紮了兩包荷葉包好的葡萄,葡萄架子空了。顥天玄宿在旁邊看著,一時間很有些怔忡,風吹過來,葡萄葉子巴掌大,吹得搖搖晃晃。
送走顥天玄宿,秦非明在前往風來坊的路上,摸了摸袖子裡的麵具。這一次約戰還有三天,但他猜測這一戰不會很順利,也許會遇到伏擊。他押了注,這一次可以去看看賠率,如果他贏了,就是最後一次用劍魔的身份了。
不是正途。霽寒宵所說,他也明白,沒辦法的辦法。但現在有一顆空回響,他可以重歸征途。這小半年裡,他每一次隻押注自己贏。他對琅函天說混得不錯,確實沒有說謊。連命都押注上去,隻要他活著就會一路贏到底。
風來坊,掛在最高的牌子已經取下了。取下牌子的人敲了敲鑼,宣布這一次賭局取消。千裡平峰言旭江出外會友,不知被何人殺了,既然人死了,賭局自然隻有取消了。
秦非明吃了一驚,人群裡冒出一個聲音:“怎麼不明不白死了!”
“是啊!不清不楚,總要有個說法。”
秦非明怔了一下,穿過人群出去,人群外一聲:“南泉林隱。”
會這樣叫他的人,隻有劍宗。秦非明一怔,不遠處執劍師站在賭坊一角,示意他跟過去。
執劍師來找他,秦非明心裡頓時想起飛溟,還不等他開口,一個消息砸了下來。
“琅函天死了。”
說完,執劍師沒急著說話,讓秦非明慢慢消化這個事實。
風來坊的劍魔賭局取消了。琅函天死了。
秦非明不可置信的讓兩個消息在腦海裡回蕩。等他稍微冷靜,執劍師和他坐在風來坊的雅間裡,外麵仍在喧鬨,送上來一壺茉莉香片之後,執劍師檢查了屋中,隨即將整件事情道來。
輔師琅函天豢養死士,神君無意間察覺,這是起因。一路追蹤之下,線索落在風來坊和西秀歌,這兩家原是一個主人,暗地裡盤根錯節。風來坊水下有四宗之人支持,一時不好輕易發動,他們在等待一個時機。
風來坊的主人,實為琅函天的心腹,盤踞多年,借此地進出貨物之時買賣奴隸,鬥場名為賭局,實為培養死士,那一夜追殺秦非明的死士來源就在此處。而琅函天能駕馭此人,培養死士,也因他不止是劍宗之人,更是墨家九算之一,懷有不小勢力,甚至修真院血案,也與琅函天牽扯甚深。
劍宗查出線索不久,與另外三宗通知,還沒找到出手的時機。無常元帥就將風來坊主人梟首示眾,公布罪行,期間種種證據一卷而空。無常元帥自詡正義之士,但從此舉看來,無常元帥更有可能身在四宗之內,清楚四宗暗湧不止,或許會讓風來坊主人脫身逃走。除了劍宗和無常元帥,暗地裡墨家也有人在追查琅函天底細,三方施壓,琅函天本欲離開道域,在桃源渡口,遇上了意外。
“意外。”人為的意外,秦非明有些恍惚:“琅函天與修真院血案有關?”
“隻是猜測。人已經不存,也不能調查了。”嶽萬丘道:“對外,隻說輔師行船遇上水渦,隻是我們沿路尋找都未找到屍體。黓龍君……也就是墨家矩子所說,琅函天若還活著,很有可能改名換姓,卷土重來,他還有一個影形,能用他的麵目、武功、特質代替他,需要十分小心。”
“為何不公之於眾,如果他卷土重來,將來不是——”秦非明聲音頓止,他不是想不透這一點,一時間糊塗了:“為了劍宗。”
“是。”嶽萬丘道:“他一人罪責,但若是……其他三宗就會聯合對付劍宗,引來額外的風波。”
秦非明搖了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修真院血案會有一個了結。”嶽萬丘道:“如今還在搜捕琅函天的餘孽,一旦清理乾淨,會有人來認領修真院血案的罪責,而後遠渡他界,再不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