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七十章(2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4128 字 5個月前

還沒等說完,秦非明就出去了。

劍宗,深夜之時,血不染淡淡散發出微紅的光芒。

作為劍宗三不名鋒之一,血不染由執劍師一人看守,鎮壓邪性,免眾人遭其惑亂。嶽萬丘一向將之封鎖在宗主的書房之中,這裡藏著的不止血不染,還有關於血不染的秘密,那是來自於很多年前,道域四宗的久遠曆史。

劍宗宗主代代口耳相傳,玉千城也是如此,從先師繼承了這個秘密,有朝一日,將會在必要之時傳於下一代的劍宗執掌之人。

但,不是今夜,也不該是今夜。

嶽萬丘走進去時,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薄薄一張紙——那一張紙,桌上的血不染,以及微微閉目的玉千城,像是許多次那樣,有一種他無法觸及卻又忽略不了的氣息,正在緊閉的屋中凝聚成凶暴的雷雲。

“你知道了。”玉千城笑了一笑:“這信,我倒是沒想到,是寫給飛溟的。”

嶽萬丘一時無言,目光落在信紙上。

信紙被玉千城輕飄飄的湊近燭火,飛灰一樣飄散落在地上。

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時候,也許修真院那些不過十多歲的孩子的性命,百多人的性命也不比飛灰更重一分,輕飄飄的散落了。

嶽萬丘聽見一聲轟然的聲音,血不染紅光閃過一瞬,又歸於劍鞘。玉千城微微無奈的歎了口氣,隻歎了一口氣,仿佛許多年前那樣看著他。那樣的溫和,寬容,又冰冷,又惡毒,他都知道,他知道年輕又優秀的遠親伸出來的那隻手,漂亮優雅,毫無瑕疵的手,是要他付出一切去抓住。

他付出了很多。

“修真院一事,是琅函天自行所為,”玉千城低聲道:“我雖知道一些……卻沒想到是那樣。”

嶽萬丘道:“我知道。”

玉千城苦笑了一聲:“你的信裡可沒客氣,我和琅函天一樣,都是首惡之人。”他抱怨一樣的聲音說出來,嶽萬丘仍然很平靜:“你是。”

玉千城淡淡道:“也許我是。你該去告發我,如此,飛溟也可以少了許多是非,為了你,為了他,我一概都認了便是。”嘴角還在彎著,眼睛已經冷了。

冷得像一片湖水,無邊無際的黑冷,偶爾流光一點,寒冷的好像鋒刃尖端一瞬,嶽萬丘聽見他促狹一樣的聲音:“怎麼了,你還在等什麼?”

嶽萬丘不會去告發他,告發玉千城是徒然之事,在深心之處,他清楚地看到了滿懷失望的倒影浮動,破碎的水麵上,有一個不願意再看下去的自己。

“刀宗的一個弟子聽信琅函天之言,為了掩蓋此事,殺了學宗宗主好友滿門,你再不去告發我們,可知會發生什麼——江山如畫懷疑織雲翼是修真院一案的幕後陰謀家,織雲翼同樣懷疑江山如畫為了掩蓋事實,設計逼殺刀宗的弟子,還差一步,或許就是今夜,或許是明日,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嶽萬丘心頭一痛,喃喃道:“為何要如此……”

突然發作的良心如此麻煩,好像他們在一起還不夠狼狽為奸一樣,玉千城捉住灰暗之中一絲認命的無力和痛楚,心頭微微一跳,他一時不做聲,收起銳利的爪子,讓那才一下就開始流血崩裂的地方自我開釋和愈合。

為何要如此?

同樣的問題一再提起,玉千城上一次回答還在十幾年前。鳳娘屍骨未寒,他們一開始便是那麼不甘不願,是他讓心性純良忍辱隱瞞的年輕人失足更深。他不後悔,從未有過一刻後悔,如今也是一樣。

“為了劍宗,”玉千城輕歎一聲:“為了劍宗,我什麼都能做。”

“玉千城,你從沒有變過。”嶽萬丘低聲道:“真是冤孽。”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玉千城喉嚨發痛,熱切得凝望他,喉嚨是熱的,心頭也是熱的,懸崖上剛剛下來就是這樣,贏了的滋味就是這樣,渴望灼燒到乾枯就是這樣。

不是地織,不是他以為忍痛不顧的表妹。不知何時,一切就變得不對味了,然後他反複懷疑,又親自驗證了一番,把一切握在手中,緊緊地握住,他是天元,是劍宗的下一任宗主,是未來的神君,是嶽萬丘眼裡完美無瑕高高在上的仙人。

他站的太高,俯視的視線本該無情。

可信徒那樣高興,那樣無辜,犧牲得近乎虔誠,如果不僅僅握住,也許不久之後就會發現了真相而離開。

真是冤孽。

玉千城看著他走近前來,一陣釋然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湧上來,嶽萬丘握住了血不染的劍柄。被人棄之一旁的邪氣迅速湧上筋脈穴道,衝向天靈,劍氣指向屋門,炸裂的一擊,門人紛紛受驚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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