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秦非明不能裝作沒看見了。
飛淵苦著臉,一手抓住窗欄,回過頭,訕訕的:“宗主。”她很是明白這番模樣太狼狽,急急去解,解了幾下,反而更亂,一狠心就要生拉硬拽,秦非明看了好一會兒,到此耐心用儘,冷冷道:“住手!”
皓蒼劍霨來時,飛淵苦著臉在抄大字,秦非明一邊喝茶看書,一邊糾正她不夠挺直的背,坐沒坐相,字寫得歪歪扭扭,打明天開始,日日要來抄一個時辰的字。
飛淵原本還忍著,聞言甚是苦惱,道:“宗主日理萬機。”
“照看門人,便是一機。”秦非明眼睛沒離開書:“若你不滿,當是一個時辰不夠指點,叫劍霨再來看你一個時辰打基礎。”
飛淵:“……夠夠夠了!”
歸海寂涯甚是滿意,甚至覺得自己來得早了。不過他去了一趟,與大夫討論一番,得出了個好消息:“那方子值得一試,明日便讓人送到得病之人家中,看一看效用如何。”
秦非明微微點頭,又以目光示意,飛淵鬆了口氣,放下紙筆就要走,秦非明咳嗽了一聲,歸海寂涯提點女兒:“筆墨收拾好了。”
自這一日起,每天飛淵便要去宗主所在的飛光院裡練大字,秦非明有時候在院子裡練劍,有時候在二樓看書,飛淵每天一大早就要來,來了還迷糊著,秦非明叫人送了白粥小菜,吃過了飯再去練字。
練字是免不了練字的,練完了,飛淵有時候找不著人交作業,索性留在院子裡。
有一日她練完了大字,秦非明看了一看,道:“很有進步,這些日子拘束了你,等你爹回來,你便不必過來了。”
歸海寂涯果然回來了,卻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先問了問弟子,皓蒼劍霨如今剛剛替宗主出門辦事,宗主在飛光院半天沒出去,他回頭看了一眼同行之人:“跟我來吧,一切有勞你了。”
秦非明放走了小姑娘,沒過幾天,書架後麵又有個粉紅色的小姑娘。他一時間猜不透飛淵在這裡做什麼,索性走過去,飛淵抬起頭來,雙手遮住了臉,書掉在地上,指縫悄悄分開,透出半隻眼睛看他。
“宗主,”飛淵仰起頭來:“飛淵來請教你啦。”
“什麼?”
秦非明微微垂下頭,眼睛裡遊離著微弱的光色,飛淵撿起書來,隨便翻了一頁,秦非明輕輕哼了一聲,道:“這架子上的書,你看……還不到年紀。”他把書拿起來,合攏起來,道:“還是繼續練你的書法,多看些合適的書。”
歸海寂涯在外麵,隻聽得這一句,微微一怔便道:“宗主,有客人來了。”
“進來吧。”秦非明全不在意,道:“明日收拾一番,再來報道……”他的視線從小女孩身上移過去,忽然落在了歸海寂涯的身後,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挎了一隻不曾見用過的藥箱,摸了摸鼻子。HtΤρS:///
“劍宗宗主,”小寧也很緊張,摸了摸鼻子:“……有禮了。”
歸海寂涯帶來了小寧,要幫秦非明把一把脈,這事情實在說不出是前麵一半更讓人受刺激,還是後麵一半更讓人血脈倒流,秦非明讓執劍師先把女兒帶回去,上了二樓,伸出手去。
小寧思來想去,忐忑不安的決定還是裝作不認識,不敘舊得好。畢竟他們上一次見麵還是五年前,五年前那一次見麵,還有個天元夾在裡麵,說穿了十分不好看。
就算他厚著臉皮謝過五年前的援手,幫他攔住了丹陽侯,豈不是還要戳破劍宗宗主身為地織的事實,這個他事前可沒有想到。
胡思亂想了一番,小寧一把住秦非明的脈搏,當下亂七八糟的心思都驚到了天外,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倒豎,一口氣堵住了,差點上不來。
“你的脈相……”小寧顫聲道:“我從沒見過這麼亂七八糟的脈相!你是吃什麼落到如今這地步的!”
他一急,便顧不得對麵是不是劍宗宗主了:“哪有你這樣胡亂吃藥的地織!是不要命了還是——”
秦非明衝他笑了一笑,抽回了手,這一笑,小寧整個人都似乎傻了,他後知後覺想起對麵坐著的是個什麼人,懊惱生出來,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不必擔心,”秦非明笑道:“我心裡有數,不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