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明。
他找到了名字,還來不及鬆一口氣,繼續搜集信息,身邊的男人就開始說起孩子,什麼孩子,一陣下意識的搜尋之後,他的腦子裡一陣陣疼痛。隻有聽著,忍著,一動不動,滿懷困惑,無論對方說什麼都沉默以對。
到最後,顥天玄宿也沉默下來,無力的低下頭,握住了他的手,抵在自己側臉。
外麵雨聲陣陣,轟然雷鳴。
桃源渡口的水流蜿蜒而行,千點萬點,一朵朵水花濺開了影子。寧無憂被人推了幾下,迷迷糊糊醒過來,入目是霽寒宵沒幾分好臉色的臉——寧無憂愣了一下,嘴巴口舌都遲鈍了幾分:“霽……霽先生?”
“回你家去。”霽寒宵冷淡道:“在外麵亂走什麼?”
寧無憂愣了愣,撫弄弄亂了的頭發,眼睛垂下去了:“霽先生又怎麼會在此?”
“自然是護你周全。”霽寒宵生硬的說:“知趣一些,莫再到處亂走。”
“今日不是劍宗大典麼,霽先生怎麼沒有去?”寧無憂恍若未聞,抬起頭銳利的看他:“護我周全,誰要壞我周全?”
霽寒宵氣笑了,當下抬手就落在他脖子上,寧無憂一路而行,沒遇到過這樣利落對付他的,當下挨了一記,暈了過去。
秦非明臨走前找上他,要他在之後兩個月多看顧一些。霽寒宵打心裡瞧不上他這樣不清不楚的故布疑雲,問道,兩個月後又如何說?
——到時候自有人會處理。
雨下到了黃昏,滴滴答答,屋簷下濕透了。寧無憂驚醒的時候,外麵飄蕩著雞湯的油香,這香氣太熟悉,勾起了愧疚和疲憊。後頸隱隱發痛,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衫都換了乾淨的,妥帖乾爽的貼著皮肉。
“大師兄——”寧無憂試著開口,嘶啞得難聽,他摸了摸嗓子,暗暗歎了口氣,往外麵走。
西江橫棹熱好了飯菜,端了出來,眉頭依然皺緊了。寧無憂在桌邊坐下,喝著燉得濃稠鮮美的雞湯,一碗喝下去,暖意就從五臟六腑潤出來。
疲倦往往在略一停歇時候漫出來,寧無憂抓住西江橫棹要去收拾的手掌,埋在他手心裡。西江橫棹猶豫了一下,靜靜維持這一刻,沒有說話。
他們一起渡過了許多平靜的歲月,也渡過了不那麼平靜的時候,在覺得快要過不去的時候,寧無憂隻想靠在這隻手上稍作喘息,因為隻有這隻手會拉扯他,讓他不至於渾渾噩噩,不知所往。
秦二,你那時候又在想什麼?
寧無憂閉上眼睛,外麵一陣咳嗽聲,西江橫棹的眼神頓時冷厲,沉聲道:“何人?”
“劍宗歸海寂涯,請寧大夫一見。”
寧無憂和西江橫棹都是一愣,饒是他們都在刀宗地界,也不至於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西江橫棹看了一眼寧無憂,用眼神安撫之後,便道:“劍宗宗主來此,所求為何?”
歸海寂涯站在外麵,裡麵的主人家心存提防,他完全理解這提防從何而來——想到這裡,歸海寂涯又咳嗽了一聲:“前任宗主留下一封信,指名要交給寧大夫。”htTρs:///
寧無憂一下子站起來,聲音都變了:“秦二!他在哪裡?!”
桃源渡口,水波茫茫,唯有一道新鮮的劍痕掃過旁邊密林,皓蒼劍霨帶人在附近巡視片刻,各自四顧,還是他說了一句:“是師父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