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辭進入宋家時,十五歲。
他那時候長得小,漂漂亮亮的,粉雕玉器的小瓷人,精致的不得了。
可到底沒有哪個孩子喜歡繼母後媽,元皎剛進宋家,沒少遭到宋驍兄弟的刁難。
西辭因為這事,和宋驍他們不知道打過多少架。
他人雖然小,但打起架來像個發狂的小豹子似得,打不過就踹,踹不過就咬,咬不過就跑,跑不過就哭。
愛哭的孩子有糖吃,西辭倒不是故意裝哭,隻是他這個人有個自己都難以忍受的缺點。
忍不住疼。
一疼就特容易掉眼淚。
就像現在——
“伶牙俐齒,”宋驍笑,半弓著腰湊到西辭麵前,捏著他精致下巴,眼底笑意透著邪,聲音幾乎是貼在西辭耳邊,“到底是長大了,膽子也大了,敢這麼潑我臟水?”
下巴被捏得又紅又痛,西辭淚腺快忍不住了。
看西辭忍痛,宋驍驀然就將手放開了。
盯著他眼角眉梢的通紅,扯著領帶,意味深長笑道:“十八了吧。”
十八是個分水嶺。
西辭揉著下巴,凶狠眼神怒視,“十八怎麼了!”
宋驍低聲笑道:“十八了,下次再穿我襯衫,哥哥一定,滿、足、你。”
西辭臉一沉,穿宋驍的襯衫就是個誤會。
當年他喝醉了酒,錯把三樓當二樓,洗了澡,迷迷糊糊穿衣往裡套,和這王八蛋同被而眠。
他醉了,王八蛋宋驍可沒醉,怎麼沒瞧見他把自己往外扔,不就是想看自己笑話?拿話柄造謠?
西辭一點也沒打算和他客氣,以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看你這樣,是不是在哪個小明星身上閃著腰了?”嫌棄的瞥了一眼宋驍那個部位,“軟成這樣。”
哢哢——
宋驍拳頭捏的哢哢作響。
西辭看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先發製人推開他,收起了自己的張牙舞爪,仰著臉高聲道:“宋驍哥,以前我年紀小不懂事,你就彆和我計較了,我給你道個歉,行嗎?”
“小兔崽子你……”
“當年我和我媽離開宋家的時候,我們一分錢都沒拿,真的!宋家的家產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我現在十八歲,成年了,是個男人,喜歡女人,還有個女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要再和我說那些話。”
之前西辭給他潑的臟水其實也不太對,宋驍確實風流成性,而且不挑,隻要長得好看,男的女的,都吃得下。
左右逢源,娛樂圈裡那幾個剛冒頭的小鮮肉被他嘗了個新鮮。
圈子裡誰不知道宋驍好那口?
現如今他剛到蔣家,而且也不打算走上輩子那條死路,可不能再讓人壞他和他媽的名聲。
“那些話?哪些話?”
西辭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我可沒想過勾引你,對你也沒有彆的想法,我隻是把你當哥哥一樣。我知道你討厭我,也討厭我媽,以後,我會儘量少出現在你麵前,行了嗎?”
說到後麵,哭腔都出來了。
宋驍臉色陰沉,看起來算是也沒想到一向死腦筋的人,也有口齒伶俐的一天。
“說完了?”
西辭點頭。
身後高跟鞋的聲音傳來,不用看,西辭也知道是誰的。
轉頭,“媽。”
“西西,聊什麼呢聊這麼久,媽媽等你好久了。”
西辭瞥了一眼宋驍。
元皎不留痕跡皺眉,“宋驍,沒什麼事我先帶西西走了。”
說完,拉著西辭離開了這。
西辭回頭,遞給宋驍一個挑釁的冷笑。
宋驍穩穩當當接住了。
“小崽子,夠狂的啊。”
另一側,站在通風口吸煙的蔣聿城滅了煙,一手插進口袋,閒適朝房間走去。
隻是在與宋驍擦肩而過時,兩人冷冷一瞥,並未多做停留。
“剛才,你和宋驍說什麼呢?”停在包房門口,元皎停下腳步問他。
“沒什麼,就隨便聊聊。”西辭沒想讓元皎知道。
“隨便聊聊?你和他有什麼好聊的?”
實在是太敷衍,西辭自己也知道。
隻好耍賴,“媽,你彆問了唄,真沒什麼好說的。”
元皎認真望著他,“你也應該知道,宋驍不是什麼好人,你這孩子一根筋,在他麵前總討不了什麼好,媽媽是怕你吃虧。”
“媽,你放心,那是以前,以後沒人能再占我便宜了,蔣叔叔還在裡麵等著吧,咱們趕緊進去吧。”
元皎無可奈何,隻好推開房門。
房間餐桌邊上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五官硬朗,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的模樣,坐在那眉心微擰,很有上位者的氣勢。
但房中氣氛,似乎不大愉快。
可男人一見著元皎與西辭進來,眉心舒展,笑著看向了西辭,很是和氣,帶著平易近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