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豪門貴公子也能受過這麼重的刀傷嗎?
蔣希慎看著跟在德嬸身後抱著衣服的蘇文嫻,隻見她看了他幾眼之後就禮貌地將目光回避了,回了句:“住吧,反正我住這邊的時間也不多。”
蘇文嫻又跟他行了個禮,就跟著德嬸上了三樓。
這棟唐樓是二戰後新蓋的鋼筋水泥結構的四層樓,不是星城常見的那種木製結構的舊唐樓,室內的裝修就算是以現代的眼光來看,用料也是奢侈的,而且還有全銅水龍頭和衝水馬桶。
這種在現代人看來十分常見的東西,但是在這個年代的星城是需要進口的,包括地麵鋪的地磚和屋頂的水晶燈,這些現在的華國生產不出來,都是要進口的,要到幾十年後華國成為世界工業第一大強國,就變成國外從華國進口了。
德嬸以為蘇文嫻沒用過衝水馬桶,還特意向她演示了一下,“這東西方便的,按一下就把臟東西衝走了,有了它就不用刷糞桶了。“
又擰開水龍頭,發現水流變得很細,“哎呀,是不是又要停水了?該死的水務局整天停水,真是煩。”
“阿嫻你趕緊洗澡吧,省得一會兒洗到一半停水了。
說完就匆匆下樓去了,“我得趕緊回去用桶接點水,明早還得給二少做早飯呢。”帶走一串嘩啦啦的鑰匙碰撞的聲音。
蹭到蔣希慎的樓,還能蹭到他的熱水,這年代是沒有熱水器的,想要用熱水得用灶台來燒,但蔣希慎這棟樓明顯是考慮到熱水的享受,花灑裡有熱水的,不過確實如德嬸說的那樣,快停水了,水流漸弱,她得趕緊洗。
熱水衝在身上,將她身上這麼多天的臟汙都衝走了。
表麵看起來這裡環境跟現代差不多了,其實這年代的星城很缺淡水,尤其是二戰後湧進來大量難民之後,人口激增,淡水緊缺,水務局幾乎天天停水。
她之前住的勞森道木屋區整個木屋區五六千人隻有山下的兩個水龍頭能接水,以前原身要和蘇母每天都拎著桶去挑水回家用,很不方便,但是木屋區的人生存都費勁,能用到水已經很不錯了,有人還住在紙皮搭的房子裡,能喝到水就已經不挑
剔了。
整個星城隻有住在山上的洋人高官和同樣住在山上的大華商他們的豪華彆墅裡才有24小時不停的乾淨用水,他們不僅有單獨的登山纜車,還有水務局單獨布置的水管,其餘的居民都要受到時不時停水的困擾。
殖民地嘛,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後來還是二十年後,華國向星城輸送淡水,才解決了星城這麼多年的缺水問題。
洗完澡之後,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著舒爽。
穿越來這麼多天,第一次將自己洗乾淨,在蘇家的時候根本沒有條件,每天隻能簡單的擦洗一下,還經常被蘇老太太盯著用水,說她洗腳擦身體是敗家浪費水,因為買水要五分錢一桶,各方麵都要節省。
三樓是給蔣希慎作為書房的,裡麵有一間很大的書房兼藏書室,還有兩間臥室用來臨時休息,她很識趣地挑了最小那間客房,裡麵的床鋪已經鋪好了,給蔣二少用的東西必然是最好的,床鋪是柔軟的長絨棉,鑽進被子裡的時候,有一瞬間都讓
她恍惚以為這是在現代某個酒店裡。
頭頂上的水晶燈是人工吹塑的,連一間小客臥都是很精致的裝修,等她將來有錢了也要買一棟這樣的唐樓,也要裝修得這麼精致。
一樓的商鋪用來出租或者自己做點什麼小生意,二樓用來自己住,三樓四樓可以租出去,到時候她可以收租生活,即使不上班也不怕......
想著想著忽然想到,她曾經哄著蘇母說過要給她和蘇父買一棟唐樓,那時候她心裡想的是當做為原身儘孝了,沒想到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
不過她自問在穿越來的這麼多天並沒有做辜負他們的事情,而且賣菜時從洋人士兵那裡多掙的錢她也一分沒要,因為當時她沒想那麼多,習慣性地以為父母都是愛孩子的,就像是她父母愛她那樣。
明天一早還是得先去一趟蘇家,她得把她留在蘇家的薯片和飲料拿回來,那是隨著她穿越過來的東西,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而且那些東西也是她和上輩子唯一的聯係,是證明她存在過的痕跡,必須得拿回來。
為避免夜長夢多,得先回去一趟。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她以為經曆了晚上差點被黑澀會逼良為娼的事,她會睡不著,沒想到她睡得還很香,這是她穿越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早上收拾好自己,穿著德嬸給的那套衣服就出門了,事實上除了這套衣服她也沒有彆的衣服穿。
特意等在二樓的樓梯口那裡等了一會兒,守著蔣希慎出門道了聲:“二少,早上好。”
倒是蔣希慎和他身後的阿財在看到她的時候都愣了一下,蔣希慎反應最快,先回了一聲:“早。”
後麵的阿財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靚女,你是哪位啊?”
蔣希慎之前就能隱約看出來這個女下屬的容貌似乎是不錯,但沒想到隻是簡單的洗乾淨而已,竟如此清新脫俗。
身上還那套德嬸給的的粉紅色肥大衣裳被她在袖口的地方挽了幾折,露出了纖細的小臂,白皙的皮膚下青藍色的毛細血管隱約可見。
又美又脆弱。
但她的眼睛卻不是。
如泉水浸潤過一般,冷靜的、黑白分明的,同時透著理智,讓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理性卻又脆弱的氣質。
十分特彆。
也美得讓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