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嘉讓分開之後,溫書棠轉身進入樓道。
頭頂照燈還是沒有修好,月光將白牆上的影子無限拉長,夜風肆虐敲打著玻璃,伴隨滋滋電流聲,她開著手電走上三樓。
還不等開門,裡麵便傳來重物砸地的砰砰聲,緊隨其後,是男人蠻橫暴躁的臟話。
“少廢話,錢呢?”
“聽不懂話是吧,老子問你錢放哪了?!“
像墜入無邊海底,心臟猛然一沉,渾身血液冰冷,直直倒流向上。
溫書棠摸出鑰匙,可越是著急越是出錯,懸在空中的手止不住發顫,掌心?著潮冷,連續試了三次,才勉強對準鎖孔。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客廳的白色瓷磚上,滿是雪水融化後的黑色腳印,茶幾衣櫃上的抽屜全部敞開,顯然是被人暴力翻找過,桌椅東倒西歪地攤在地上,花瓶擺件也被四分五裂地摔成碎片。
指尖深深掐進心,來不及換鞋,溫書棠衝進臥室,濃重難聞的酒氣撲麵而來,眼前的場景更是讓她瞳孔驟縮。
溫惠癱坐在地上,身上衣服被撕掉大半,光潔白皙的肩頸暴露在外麵,隱約可以看見上麵紫紅色的血痕。
而江偉誠扯著她頭發,猶如久困於地獄中的惡魔,正摁著她的頭用力往桌角上磕。
溫書棠連忙跑過去,雙手抓住江偉誠胳膊,指節被逼得泛白,手背上繃起青色血管,拚了命地想要將人向後推開。
可男女力量終究懸殊,綿軟抵抗不住強硬,男人紋絲不動地停在原地,偏頭瞧見是她,渾濁的眼球中爆發出嫌惡,反手將她狠狠甩到一旁的角落。
“滾”
他朝地麵淬了一口:“識相就滾遠點,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收拾。”
腰背撞上床沿,伴隨一記悶響,鈍痛如洪水般席卷全身,視線短暫地黑了一瞬,溫書棠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四肢都不是自己的,過了三四秒才緩過神來。
江偉誠還在繼續,她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再一次撥通報警電話,講明情況後,字句破碎地拜托他們快點過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過來救我姐姐………………”
“我們馬上安排出警。”女警乾脆利落,不忘在另一頭輕聲安撫她,“不要莽撞,不要激怒對方,記得保持通訊順暢。”
溫書棠艱難地嗯了聲:“好。”
電話掛斷後的每一秒,仿佛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無助和慌亂占據思緒,滿目混沌中,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一道身影。
一道總是護在她麵前的身影。
恍若即將溺斃的人發現了最後一根稻草,她不管不顧地就想抓住,理智已然被恐懼吞沒,直至那道低沉的聲音出現在聽筒中??
“溫同學,才到家啊?“
情緒如同失閘洪水,一瞬間噴湧泄出,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被哽住的喉嚨發聲困難:“周、周嘉讓。
“怎麼了恬恬?“
他聲線頓時變得焦灼,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出什麼事了?”
“你能不能上來一趟。”
呼吸急促又顫抖,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散:“我姐姐她………………”
也就在這一秒。
江偉誠倏然回頭,眼神惡狠狠地投來,像是吐著芯子的毒蛇,如墜冰窟的寒意攀爬上周身。
“又他媽想報警是吧。”
他喘著粗氣怒吼道。
江偉誠鬆開溫惠,彆身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溫惠不顧疼痛地想去阻攔,但卻被他一把甩開,整個人重重跌坐回去,一邊流淚一邊無力呢喃出幾個字:“恬恬……………你快走……………”
“......彆管姐姐。”
心跳達到頂峰,感官失神到麻木,溫書棠跌跌撞撞地後退,肩膀卻猝不及防抵上一塊堅硬。
......退無可退了。
江偉誠停在她身前,麵目猙獰,就像會吃人的獸:“老子讓你報!”
啪的一聲,巴掌落在臉上。
手機被打落在地,耳邊嗡嗡響起雜音,臉上像針刺那般火辣辣的疼,細膩的皮膚上很快多了一道清晰的紅印。
溫書棠伏倒在地,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胃部翻江倒海地惡心,身體發輕好像浮在雲端。
江偉誠還不解氣,一把揪起她的衣領:“上次的賬老子還沒和你算呢!“
說罷,他抬臂又想揮拳,自我保護機製被喚醒,溫書棠本能地閉上眼,側過頭向著另一邊躲開。
但預料中的痛感並沒落下,取而代之是耳邊哐當的一聲??
外麵門被暴力踹開。
江偉誠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周嘉讓的拳頭已經暴戾砸在他的太陽穴上。
“操!”
他吃痛地嗬出一句慘叫。
溫書棠遲鈍地睜眼,屋裡的燈被砸壞了幾盞,昏暗光線下,隻見周嘉讓麵色陰沉,一雙黑眸狹長收緊,額角處的青筋暴起,輪廓線條繃得淩厲。
他眼角泛紅,死死盯著江偉誠,好似下一秒就要
將他千刀萬剮,剝骨淩遲。
旁邊溫惠虛弱地開始乾咳,顧不上自己的痛,溫書棠踉蹌過去,扯過軟毯披在她肩頭,伸手緊緊將人護在懷中。
江偉誠被那一拳揍得發懵,捂著額角看見一張陌生麵孔,罵罵咧咧道:“你他媽誰啊。
周嘉讓沒說話,照著他下巴那塊又來一下,暗紅血跡很快就順著嘴角往外冒。
江偉誠來了火氣,胸口劇烈起伏著,齜牙咧嘴地擠出字音:“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知不知道我是誰啊,居然敢打老子。”
他撐地正欲起身,卻被周嘉讓摁住後頸,手臂扭曲地反鎖在身後,骨節錯位聲回蕩在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