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她感冒好沒好,有沒有按時吃藥。
她說好了,他回一句晚安,然後便再沒有下文。
他的頭像還沒有換,是跨年夜偷拍她那張,朋友圈裡給她慶生的內容也沒刪。
一切看起來都沒變。
可又好像全都不一樣了。
溫惠在廚房忙了一下午,年夜飯準備了滿滿一桌,都是溫書棠喜歡吃的。
外頭鞭炮聲接連不斷,璀璨絢爛的煙火在空中綻開,溫惠興致很好地開了瓶葡萄酒,度數不高,便給溫書棠也倒了一點。
她舉起玻璃杯,眼角的細紋舒展開:“祝我們恬恬新一年平安健康,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溫書棠笑著和她碰杯:“姐姐你也是!”
吃過飯,春晚已經開始了,溫惠弄完餃子,靠在沙發上一邊剝橘子一邊看,不時被小品裡的情節逗笑。
溫書棠坐在旁邊,抱著手機格外心不在焉,腦袋裡一直在想給周嘉讓發消息的事。
糾結了五分鐘,依然沒想好用什麼話題開場,自暴自棄地點開朋友圈。
除夕夜大家過得都挺精彩的,班長一家去了海島度假,正抱著椰子躺在海邊吹風;林晚聽跟家裡回了鄉下,在和奶奶學習怎麼包餃子;許亦澤上傳了一段四十秒的視頻,鏡頭中的謝歡意穿著毛絨睡衣,雙手叉腰臉色很臭地瞪著他。
有人在下麵好奇:【你又怎麼惹她了?】
許亦澤:【打遊戲沒讓著她,連輸五把和我生氣呢。】
睫毛輕輕顫了顫,思緒逐漸變得渙散,她忍不住去想,周嘉讓現在在哪呢?
難道還是一個人在延齡巷嗎?
指腹不小心觸到屏幕,最新內容自動加載出來。
周嘉讓在半分鐘前發了一張照片。
畫麵很糊,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隱約隻能分辨出右上角有一盞昏黃的燈。
她本來想再仔細看看,但卻彈出提醒說對方把這條刪除了。
也是這時,他的通話申請從頂端跳出來。
溫書棠先是愣了下,回過神後連忙鑽進房間,手忙腳亂地插好耳機,後背抵在門上滑動接聽。
他們倆一時都沒說話。
不知是不是耳機戴得太緊,聽筒裡他的呼吸聲格外清晰,就好像他真的站在她身邊那樣,溫書棠不自覺吞咽了下,捏著手機的指節一點點收緊。
大概過了四五秒。
“喂。”
金屬股冷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溫書棠腦子還是亂的,理不清自己想要說些什麼,用鼻音發出很輕的一聲嗯。
“在乾嘛?”他問。
溫書棠抿抿唇角,給出一個聽起來很敷衍的答案:“沒、沒乾嘛。”
周嘉讓沉默少許,她聽見他略顯自嘲的歎氣聲。
意識到剛才那句太隨意,於是她轉移了話題:“你吃過飯了嗎?”
不等他回答,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鑽進耳朵,逐漸和她窗外的聲音重合。
?書棠心臟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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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呢?”
她快步跑到窗邊,擦掉白霧往下看,但什麼都沒有看到,也顧不上溫惠還在外麵,又急衝衝地跑到客廳那邊。
兩道目光隔空相碰。
周嘉讓站在樹邊,還是那件單薄的衝鋒外套,左手抄兜,身形挺拔,仰頭時的喉結尤為明顯。
“你怎麼來了啊?”
周嘉讓沒回答,隻是問她:“能不能下樓一趟?”
後麵那句的音量更弱了一點:“慢一點也沒關係,我在樓下等你。”
電話就此被掛斷。
溫惠感到奇怪地湊過來,也看見了守在樓下的周嘉讓,摁了摁溫書棠肩膀對她說:“下去見一麵吧。”
“有什麼矛盾當麵說開就好了,憋在心裡都怪難受的。”
溫書棠意外地瞪大眼睛:“姐,你怎麼………………”
“怎麼說我也是過來人。”溫惠笑著捏她臉,“下去吧,小周人挺好的,還幫過咱們,外麵這麼冷,彆讓他等太久了。”
隨便抓起外套,溫書棠拿好鑰匙直奔樓下。
風從耳畔呼嘯,她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周嘉讓發的那些照片會讓她覺得眼熟。
天空,槐樹,還有那盞燈......都是瀾椿路上的。
也就是說……………
一路跑得太快,她沒看清就一頭撞進一個味道熟悉的懷抱裡,臉頰蹭到他衣服,上麵溫度冰得嚇人。
“跑這麼急乾嘛?”周嘉讓用手撥開她額前的發。
溫書棠打斷他的動作,一把攥住他的手,發現溫度比外套上麵還要低,臉色冷白冷白的,似乎整個人都冒著寒氣。
她氣都沒喘勻:“你過來多久了?”
周嘉讓垂下眼,有點逃避這個問題,睫毛落下的陰影擋住那顆淚痣:“沒多久。”
“騙人。”溫書棠眉心擰得很緊,像在埋怨他,“你之前說過的,我問什麼你都告訴我的。”
喉結微滾,周嘉讓這次有乖乖回答:“來了兩個小時。”
“你最近是不是每天都來我家樓下?“
“是。”
溫書棠仰著頭,幾乎都要哭出來:“為什麼一次都沒和我說過?”
周嘉讓苦笑了下:“怕你會煩,怕你不想見我。”
“那為什麼今晚打電話叫我下來了?”溫書棠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因為。”他眸光閃動,情緒翻湧得很深,“馬上就要到零點了。”
“我不想和你冷戰到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