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淵眸色一沉,裡頭似簇擁著一團怒火,闊步上前。
遲非晚沒有想讓開的跡象,一直死死擋著他的視線。
許是他的眼神銳利冷冽,盯得遲非晚背脊躥上一層薄汗。
但她並沒有因害怕而讓開。
蕭沉淵來到榻沿,沈翩枝那張毫無一絲血色的麵容就這麼闖入了他的眸底。
他身軀微怔,異樣的情緒瞬間占據了心頭。
這是沈翩枝?
她還沒逃離他身邊時,分明是明豔的,鮮活的。
可此時的她卻是死氣沉沉的,毫無朝氣蓬勃之意。
良久,陰沉的嗓音倏然在廂房內響起——
“究竟發生了何事?”蕭沉淵銳利的目光掃過段亦安,而後落在遲非晚身上。
遲非晚隻覺得頭皮發麻,道:“枝枝中了毒,現在生死未卜,我們方才尋了鎮上最有名的大夫來了一趟,但是他從未聽過此毒,也不知此毒如何解……”
至於此前發生何事,遲非晚隻字未提。
她隻是覺得現下最為要緊的是,趕緊把枝枝的毒解了。
若是說起發生了何事,恐怕是說來話長,亦會浪費枝枝的黃金救治時間。
蕭沉淵眸裡陡然射出千萬戾氣,對外喊道:“寒夜,請溫太醫進來!”
遲非晚心中一喜,枝枝有救了!
不曾想蕭沉淵還帶了太醫前來,他是提前料到枝枝會受傷?
不出片刻,寒夜便匆匆領著溫太醫前來。
蕭沉淵意簡言駭:“她中了毒。”
溫太醫立刻放下醫藥箱,前去查看沈翩枝中了何毒。
不大會兒,溫太醫臉色愈發凝重,眉頭不由蹙起。
遲非晚膽戰心驚,低聲詢問道:“太醫,此毒可有法子解?”
溫太醫邊將醫藥箱打開,邊說道:
“此乃苗疆奇毒,極為棘手,中毒者隻有半個時辰的救治時間,現下隻餘一盞茶的時間,但我醫藥箱裡還缺一味藥引,隻要把這藥引與其他藥材相結合,王妃便能安然無恙。”
蕭沉淵涼涼瞥他一眼,語氣沒有一絲溫度,“缺何藥引?”
“百靈草。”溫太醫道。
遲非晚愣了一下,“何為百靈草?我怎從未聽過?”
他們還在南國的地界,可她醒來後沒有聽過有此草。
或許是她失憶遺忘了。
段亦安是南國人,一定會知道!
思及此,遲非晚連忙看向段亦安,“夫君,你可知道哪有百靈草?”
段亦安麵色凝重道:“百靈草乃南國稀有品種,一年隻長出一株,且皆在皇室手中,我們平常百姓根本得不到。”
遲非晚心中燃起的希冀頓時消失殆儘,極為失落,“那枝枝該如何是好……”
溫太醫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蕭沉淵身上的戾氣正在肆虐,眸底劃過一絲冷意,倏然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遲非晚下意識追了上去,“你要去哪?”
蕭沉淵腳步未停。
遲非晚咬牙道:“難道你要丟下枝枝不管嗎?”
蕭沉淵腳步一頓,冷眼掃了過去,“彆忘了,是你讓沈翩枝置身於危險當中,你又有何資格來質問我?”
遲非晚默默低下頭,細嫩的雙手緊握在一起,指尖嵌入肉裡,蔓出幾條細微的傷痕。
是啊。
這一切皆由她造成的,她又有何資格說這番話。
也許她一開始就不該帶枝枝逃走。
是她自以為是害了枝枝……
遲非晚鼻尖一酸,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