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月近日消瘦許多,手腕纖細露出骨形,仿佛稍稍用力一折便能斷。
賀朝野背脊彎下去,還是鬥膽握住了她冰涼的玉手,“公主殿下,我又來晚了,你起來打我好不好?”
他眸底的悲痛之色儘顯,喉結滾動幾下,語氣帶著哽咽。
向淮月本就生得好看,臉色慘白也難掩昳麗絕色,隻是她似一個瓷娃娃,一碰即碎。
賀朝野俯下身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低道:“月月,我想你笑著喊我阿朝……”
“我在你昏迷時才敢這般喚你,是不是很膽小?”
“你上次與我說的事情,我應允你了……”
“月月,隻要你能醒來,凡事我皆答應你,可好?”
“我本以為每日會按部就班的生活在軍營,你的出現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暗淡無趣的世界。”
“如今你深陷深淵,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拉你一把,把你從黑暗中拉出來?”
他語速又緩又慢,隻為讓她每個字都聽得清晰。
可躺在榻上的向淮月卻沒有反應,沒了平日裡的活潑,多了端莊與死氣沉沉。
黑暗漸漸消散,明媚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了進來,一室明媚。
賀朝野坐在榻沿陪她說了一夜的話,眉眼間透出深深的疲乏,嗓音有些喑啞,但他目光卻一刻都沒移開向淮月。
奴仆把湯藥送了進來。
賀朝野用指腹貼著藥碗試了一下溫度,舉動輕柔地喂她喝。
奈何她一口都喝不進去。
賀朝野眉心微攏,將藥遞到自己唇邊,再將藥汁一滴不剩地渡給她。
當他離開她的唇時,唇上隻餘冰涼的溫度。
她身體現下不燙了,似身在冰窖當中。
賀朝野褪下外衣,躺在榻上,將她擁入懷裡,試圖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取暖。
“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賀朝野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間,“自從遇見你,我才慢慢開始喜歡自己。”
“所有誇讚的詞彙用在你身上都不為過,我的公主真的很好。”
“我的公主最堅強了,一定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賀朝野垂眸看著她秀致的鼻尖,眸裡蓄滿了期待。
哪怕每一次都沒有得到回應,期待仍是不減。
這幾日,向淮月的身體一直都在反反複複的冷熱交替。
賀朝野把她照顧得細致入微,每一步都親自來。
一天夜裡,賀朝野在給向淮月講故事,幾天沒合眼的他眸裡閃爍著疲頓,本想強撐著講完這個故事,困意襲來,漸漸沉睡過去。
向淮月雖然陷入了昏迷,但卻能聽到賀朝野說的每一句話。
她很想醒來回應他,可眼皮似灌了巨石,沉甸甸的壓根睜不開。
有意識卻醒不來,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她好幾次都在心裡呐喊,然而無濟於事。
在向淮月絕望之際,終於衝破枷鎖,睜開了眼睛。
她抬手浩膚如玉的纖手,沿著他的眉眼往下臨摹,唇角難得牽起一抹笑漪。
賀朝野感到臉上傳來一陣癢意,下意識到什麼,猛地睜開眼,撞進她笑意盈盈的眼眸。
他大腦登時一片空白,眸底深處的黯芒儘數褪去,閃閃亮光覆蓋上來,好半晌才啟唇道:“我的公主果然是最堅強的。”
向淮月眼波柔軟,臉上陰鬱之色一掃而空,打趣一番:“阿朝,你不喊我月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