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 你來了呀, 快來坐。”女皇正在飲茶,看見內宦帶了蘇蔓菁來, 忙笑著招呼道。
蘇蔓菁向女皇行完禮後, 就坐在了宦官搬來的軟凳上。
“菁兒, 朕讓欽天監測了日子,十月初二春花秋開, 天地回暖,是個錦上添花的日子,宜嫁娶宜動土宜搬遷, 你和箏兒就在那日成婚吧。”女皇笑嗬嗬的說道。
“陛下,還請將聖意收回,微臣願意用江淮的八千戶豐邑彌補給九皇子殿下造成的影響, 微臣實在不能同九皇子殿下成親。”蘇蔓菁緩聲說道。
女皇的笑容漸漸淡了, 她語氣不悅的說道,“你可知道違抗皇命的代價?朕的箏兒哪兒不好了,竟讓你如此推拒?寧願舍掉榮華富貴也不願意娶他。”
蘇蔓菁並未被女皇的怒火所震懾, 她心平氣和的說道, “陛下,微臣配不上九皇子殿下。微臣往日遇到過刺殺,幸而被清涼山上的一個小和尚所救才沒殞命於荒山野地, 小和尚不顧自己的安危悉心看顧微臣,微臣才有命活下來替雀羽國的繁榮昌盛儘自己的綿薄之力。而且多日相伴,微臣早已情根深種, 此生承諾隻娶妙善一人。微臣心裡已住下了妙善,若是九殿下嫁給微臣,實在是委屈了他,微臣並不是九殿下的良配,微臣惶恐,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嗬,惶恐,朕看你倒是大膽,哪兒來的惶恐?你說的可是真的?為何去年的春禧大宴,你不讓朕直接給你賜婚?”女皇在心裡歎了口氣,聲音冰涼的問道。
“微臣句句屬實。妙善和他師父去雲遊了,妙善允諾微臣兩年後就歸來嫁給微臣,微臣準備在他回來後再同陛下祈求賜婚。”蘇蔓菁眼睛裡露出了些許笑意,距離妙善離開的時間已過了十個月,還有十四個月,她就可以去找妙善了亦或是妙善回來找她。
“菁兒,並不是朕有意為難你,但是你可知道兩段關係的重疊可比單單的君臣關係要牢固,而且你同珩兒的關係不錯,你娶了珩兒的親弟弟,來日就算在仕途上不小心踏錯了個一步半步,看在箏兒的麵子上,珩兒也會原諒你。你還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是朕不可能害自己的親侄女。再說,就算你那一心癡慕的妙善真的回來了,若你們還是兩情相悅,朕也準許你娶他,以正夫之禮相待,如何?”女皇語重心長的說道,懷竹隻有菁兒一個女兒,她有預感自己退下來的時日將近,她打算在一切成定數之前替菁兒安排妥善,以後自己的弟弟就算沒有自己的庇護也能順利富貴一生,而且娶了箏兒於菁兒的仕途百利而無一害,她不曾料到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情竟被拒絕了。
“多謝陛下的悉心關懷,但是微臣不願意言而無信,而且隻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陛下不要擔憂,微臣不會在仕途上行差踏錯而牽連到武安侯府。”蘇蔓菁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她同女皇見麵隻有數次,若說女皇是在擔憂她還不如說女皇是在擔憂她的父親懷竹皇子,女皇的意思,她明白,但是她不願意委屈妙善也不願意耽擱了九皇子尋覓良配,而且並不是人人都有同女皇和懷竹皇子那般深的姐弟情誼,一段姻親關係還不足以維係君臣情誼。
“你可打定主意了?”女皇追問道。
“是的,微臣心意已決。”蘇蔓菁緩聲說道。
女皇見蘇蔓菁心思通明而且信誓旦旦的模樣,不自覺信了幾分,大不了日後珩兒登基之前,她再給懷竹賜幾枚保命的金牌,菁兒同懷竹的心思一般明淨,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歎息,“可,但你也要記住你的話。”
兩人在明粹殿將意見達成一致後,時間也不早了,蘇蔓菁就伴著女皇一同到擺瓊林宴的月仙宮。
雖蘇蔓菁被陛下的隆恩眷顧,她們早就清楚明了,但見女皇怡顏悅色的和蘇蔓菁一同到了月仙宮,她們還是覺得羨慕和心顫,看著瑞郡王那張和陛下相似的臉,她們也不得不服氣,誰讓人家是失散多年的親姑侄呢。
皇女、朝臣、新科進士一同叩拜了女皇,女皇講完話後按例給了新科進士們賞賜,還給新科進士們賜了兩首詩,事畢,雅樂奏響,皇女、朝臣們飲酒交談,而新科進士們則絞儘腦汁作詩回贈給女皇。
瓊林宴由管理女皇祭祀、宴會、朝會的儀鸞司負責,在月仙宮的瓊林苑中舉辦,正常情況下三年一辦,除非女皇開恩科。
對於帝王們來說,她們可以在馬背上打天下卻不能在馬背上治理天下,而治理天下就需要文臣的效忠,因此曆代帝王都十分重視瓊林宴,所以小到宴會飲用的器具大到陪宴人的安排、落座順序都被儀鸞司料理的妥妥當當。
琉璃花燈滅了兩盞後,新科進士贈詩的時間就到了,前兩甲的進士一一向女皇展示自己的詩,歌頌女皇的卓然政績,三甲進士的詩則由儀鸞司的人呈給了女皇。
眾人展示完後,琉璃花燈已滅了五盞,此時已到了宴會的間歇時段,新科進士一連飲完五杯清酒,女皇就吩咐儀鸞司的人把宮花賜給進士們,眾人把四朵宮花簪在襆頭上,恭謹的站在闕位上,一同叩拜道,“多謝陛下賜花。”
“眾愛卿平身,今日是眾愛卿的大宴,大家隨意即可。”女皇笑著說道。
眾人落座後,女皇抬手揉了揉眉頭,遮住眼裡的乏累,她又望向皇太女,朗聲說道,“墨珩,你來替朕主持瓊林宴,朕還有政務要理就先離開了。”
女皇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現在政務基本上都是交到了皇太女手上,哪還有政務需要費心耗神的解決,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女皇也看開了,打算讓墨珩早日登基,因此需要皇帝出麵的祭祀、宴會、朝會,女皇都有意讓而墨珩鍛煉一二。
那些有意爭搶寶座的皇女麵上都安分了不少,不過究竟是心甘情願的放棄了還是肚裡憋著壞水還說不準,事情還沒到定局,誰知道究竟誰才是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