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你有喜歡的人,那還是算了,婚姻這條路太長,雖說愛情不是必需品,但有愛情總好過沒愛情,有情的時候可以忍受很多東西,就算遇到困難,也可以一起麵對。”
謝青溪安靜地聽著,對她小姨這番話沒什麼共鳴。
她相信世上有真愛存在,但她對愛情沒什麼期待,因為她的親媽苗齡就是在她爸去世後,因為過於悲傷和思念丈夫,以至於產生幻覺,在某天晚上爬上彆墅頂樓,跳了下去。
她反應過來跟上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直哭著喊媽媽都沒能把她喊清醒。
從四層樓的高度往下跳,落地時人還有最後一口氣,送到醫院才宣告不治,臨走前倒是恢複了神智,愧疚的對她說對不起。
可是有什麼用呢,媽媽失去了愛情和愛人,而她失去了媽媽。
所以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如果媽媽沒有那麼愛爸爸,沒有那麼想他,是不是就不會產生幻覺,不會把她拋下,最後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口,現在她們還住在曾經的家。
不過單從成家的角度考慮,應家確實是個非常好的選擇。
所以等聽完莊女士的分析,她猶豫一會兒就問:“那……嶼哥也同意嗎?”
莊女士說當然,他不需要妻子的家世來錦上添花,但卻需要一位能夠讓他的大後方安定的妻子。要安定,就意味著家庭成員能和諧融洽,彼此包容,這家就一畝三分地,彆搞那些勾心鬥角。
謝青溪無疑是當前最合適的人選。有人會覺得謝青溪的家世與應家不匹配,但對於應嶼來說,妻子的家世不重要,但妻子本人適不適合很重要。
所以莊女士轉述完應嶼的意思後,問她:“你覺得呢?如果你也覺得合適,倒是可以先開始約會,婚禮籌備大概要半年,到時候你們都談了半年,閃婚都算不上咯。”
謝青溪不知道為什麼應嶼會同意,這些理由聽起來很充分,可仔細想想又似乎有些牽強。
隻是為了避開不必要的糾纏,就要將就一個和自己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嗎?以他的身份地位,隻要拒絕,應該沒人能強求他,又或者,他可以找到更適合的人選,隻要不要求匹配的家世,世上大把好女孩。
他會同意,也有因為她是小姨和姨丈屬意的人選的緣故吧?畢竟不管怎麼說,小姨和姨丈跟她相處當然更便利,連磨合期都沒有……
不管怎麼說,這樁婚事最大的受益者應當是她無疑。
於是倆人的婚事就這麼看似倉促兒戲的定了下來,甚至很快就傳遍附近人家,得知女方是誰,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覺得他們青梅竹馬,本來就有感情基礎,一點都不奇怪。
也有人覺得是莊瑟和她的外甥女心機深沉,迷惑了應家父子兩代人。
但這種說法應家也好,應嶼的外祖曲家也罷,都沒人搭理,他們更擔心,這倆孩子的性情一個安靜溫和,一個內斂寡言,吵架估計不會,但談情說愛,不會也不會吧?
是真的不會,謝青溪至今都記得他們第一次約會,應嶼來接她去吃飯,一路上基本沒跟她說話,隻是對著電腦瘋狂回複郵件。
直到進了餐廳,要點菜了,應嶼才問她:“有沒有什麼忌口?”
她連忙搖頭說沒有,又問他有沒有忌口。
應嶼也說沒有,緊接著場麵就安靜了下來,沉默的空氣將他們的生疏一點一點無限放大。
就在謝青溪尷尬的時候,開始上菜了。
應嶼給她倒了杯飲料,說:“我以前聽媽說你有點酒精過敏。”
謝青溪眨眨眼,哦了聲,看他將切好的牛排和她麵前的那份交換位置,還將龍蝦的肉剝出來,切成小塊,夾進她的盤子裡。
不知道是不是有點急,差點就掉了,他的手腕還顫了一下。
動作很眼熟,像小姨丈。謝青溪看出了他的不熟練,忍不住眼睛一彎。
雖然這段關係開始得很突然,但謝青溪可以確定,應嶼確實是在認真對待她的。
隻是這人的性格無法改變。有一次他出差回來,難得提前下班,接她去吃飯,結果她因為工作很晚才下來,上了車,看到他先道歉,然後嘟囔著抱怨說組長過分。
“明明不是我們的工作,他非要逞英雄包攬過來,最後還不是我們乾……最近真的太忙了……”
說了好一會兒,旁邊靜悄悄,她扭頭去看,就見應嶼撐著下巴靜靜地聽,見她停下來,才說了句:“辛苦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聒噪。
於是問他:“你出差也很辛苦吧,有沒有照顧好自己,工作順不順利?”
他的回答也很簡單:“都好。”
就沒了,就沒啦!就倆字!沒啦!
她起初以為他的沉默是上班累了,或者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但懶得搭理,後來才發現,更多是因為他的性格,他就是不愛講話。
謝青溪:啊?我小姨說他悶葫蘆不會說話,原來不是自謙啊?
那怎麼辦呢?總歸他在必要的時候還是會說話的,不是完全的啞巴,再說了,人哪能沒缺點……
她糾糾結結的,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去配合他。半年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她在應公館的臥室就從二樓的客房搬到了三樓的主臥。
再一轉眼,時間就過去了七年,她越來越習慣現在的生活,和少言寡語的丈夫,安靜平穩,雖然時常覺得無聊,但還能忍耐。
“叮——”
匙羹碰到碗壁發出短促清脆的聲音,謝青溪回過神來,抬眼看見應嶼已經放下碗筷,正拿毛巾擦手。
就問了句:“飽了?”
應嶼點點頭,“我去處理一下工作。”
“哦,去吧。”謝青溪點點頭,想勸他彆這麼忙,病了該休息,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人肯定不會聽,算了。
等到她回房時,路過二樓,想到剛才回憶起的舊事,還特地去看了一眼自己住過的房間。
已經成了再普通不過的一間客房。
她和應嶼的臥室在三樓,一個大套間,進門左手邊是衣帽間,她進去將身上的首飾摘下,然後推開通往浴室的側門。
普通人房間一樣大的浴室裡飄蕩著淡而清雅的香氣,是沉香散發出來的,也是應嶼最喜歡的味道。
謝青溪談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總歸是習慣了的。